遮天蔽日總是妖
這還是法渡第一次在半夜來到明堂,黑漆漆的小門面里點着一盞被灰塵蓋滿了的蠟黃日光燈,裏面的陳設都被映得鬼氣森森。
法渡還以為既然在明堂見面必然是要經過章老七安排,好歹也算有個最低保障,沒想到剛踏進大門一個陌生的男人就迎了過來,在他背後快速把門關上。
法渡警覺轉身,就聽那男人說道:「你放心,我們對你沒有什麼惡意。」
一聽那人說話的聲音法渡就知道這是給他打電話的人,也就是摩愉利新找的人形化身。
這具化身同樣是三四十歲的模樣,身體魁梧有力,和之前的老王叔基本上是同一個類型。法渡幾乎可以肯定,摩愉利的原型一定也是這樣類型的男人,所以它才會留下了這樣的記憶,反反覆覆選擇相同類型的軀體,這或許也就是他最像人類的地方。
執念,脫不開放不下的執念。
&王叔,或者該喊你摩愉利?」
法渡試探性的開口喊了他一聲,他卻笑了起來:「老王叔就老王叔吧,聽着親切。」
他臉上照例總是掛着溫和的笑容,自然會讓人感覺親切。
&還是喊你摩愉利吧,對着一張完全不一樣的臉,總感覺怪怪的。」法渡望着眼前這個熟悉的陌生人苦笑一聲:「章老七呢?」
&知道。」
法渡愣了:「你們佔了他的屋子,居然不知道主人上哪去了?」
摩愉利答道:「明堂是三界六道中的行道堂,和人類的黑市是一個意思,所有人都可以在明堂自由交易,無需知會主人,只要交易完畢後留下相應的報酬就行。」
法渡真覺得三觀都碎了一地。章老七明明就是個凡人,還讓各路妖魔都在自家店鋪里閒逛,也不知道該說他是神通廣大還是財迷心竅。
事已至此,法渡也是騎虎難下,只好認命了:「好吧,你們找我到底什麼事?」
&先帶你去見成泉,走吧。」說到成泉,摩愉利臉上的笑容立刻就消失了。
法渡也說不清楚這兩個人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如果說摩愉利對成泉確實有情義在,可它分明暗示過法渡殺死成泉;如果說摩愉利對這個主人並沒有任何的情分,明明有那麼多次機會它卻都沒有選擇反噬成泉。
摩愉利徑直帶着法渡往裏走,沿途都籠罩着那種昏黃的燈光,法渡看不到燈盞的存在,光卻一直如影隨形,就好像那麼光是被困在這個空間裏似的。
明堂白日裏儘管四通八達,可到底就只有那麼大,這一晚他倆走了足足十分鐘才終於來到了一處小屋面前。法渡試着想分辨自己的位置,然而整個明堂里的屋子似乎都是這個德行,想要知道自己在哪真是比登天還難。
摩愉利指了指門口:「進去吧。」
法渡邁進門的瞬間就覺得渾身一冷,屋子裏的溫度並不低,那種陰冷則是來自於超越尋常感官的另一種感覺。
法渡覺得自己好像一頭扎進了死亡的漩渦。
屋子裏只有一張小床,成泉躺在上面,臉色死灰,如果不是胸膛還在微微起伏,簡直就跟屍體沒有任何差別。
&泉怎麼了?」法渡驚詫莫名,他還以為成泉會和以往一樣用居高臨下的態度損他一頓,沒想到先前無所不知又不可一世的成泉居然變成了這種模樣。
&宮塌陷的時候他被墓石砸中,軀殼毀損……用你們的話來說就是腦死亡。」
法渡一陣愕然,成泉聰明絕頂機關算盡,到頭來居然得了個腦死亡的終局,簡直算是最高端的黑色幽默了。思考一陣之後他忽然緩過神來:「對你們來說軀殼根本不算什麼,只要魂魄還在,你隨時都可以為成泉更換一個新的軀殼。」
摩愉利沒答話,法渡腦中立刻作出了最壞的設想:「現在你是想把他的魂魄轉移到我身體裏是嗎?」
&經那麼想過,不過終究不是最好的方法。」摩愉利倒是十分誠實,「你不用擔心,我確實需要借用你的身體,但保證不會傷害你。」
法渡滿臉疑惑:「不明白。」
摩愉利上前兩步靠近床頭,這時候法渡才看到原來床頭的陰影里還藏着一隻齊腰高的籠子,上面覆蓋着一層黑布。
摩愉利掀起黑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