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主在手
蕭丞來到坤寧宮時,皇后正坐在炕床上,支手輕撐着腦袋,合眼假寐,聽見動靜後,也不睜眼,手揮了揮手,殿裏侍立的人便皆退了下去。
&走近些,本宮最近心裏煩得慌,想同你好好說一會子話。」
蕭丞原本正站在香爐旁添香,聽皇后這麼一說,便挪步走到了她的跟前,「娘娘有什麼煩心事儘管說與臣聽,委屈臣都替您受着,您千萬不要憋着,為了一些不相干的人氣壞了鳳體可就不值了。」
他的嗓音本就同別的太監不同,此時又被這屋內的熱氣蒸得暖烘烘的,低沉好聽得宛如晨間佛堂的鐘聲,說出口的話只教人覺得無比熨帖與安心。
果然,皇后被他這話逗得一樂,愁緒也消了一大半,握着他的手笑了起來,「還是你最懂得如何才能討人歡心。往後若是哪一天你服侍別人去了,我一時半會兒怕是也難適應。」
&娘您這不是在拿臣尋開心麼。這世上只有主子不要奴才的道理,哪兒還有奴才挑主子的。」蕭丞順着她的力度在一旁坐了下來,不着痕跡地抽出自己的手,神情虔誠,手卻往身上拭了拭,「臣既然選擇了跟在娘娘的身邊,便不會有背信棄義的那一天。」
他的五官生得極好,眼中又藏了笑意,就像是一幅水墨丹青的畫卷。只不過此時窗外天色將晚,殿內的燭火又有些飄搖,他的臉便掩映在這明暗之間,雖讓人心神嚮往,卻也教人捉摸不透。
皇后看得入神,差點就深陷在其中了,回過神來後望着他的眼神又多了一絲憐憫。
真是空有一副好皮囊了啊。
蕭丞自然是看得懂她的眼神,也並未覺得受了侮辱,笑意不減分毫,繼續說道:「娘娘不是說心煩麼,不知到底被什麼事所擾?」
皇后聽他這麼一問,這才想起正題,臉色變得有些難看,帶了護甲的手指在炕桌上敲了敲,嘴角扯出了一個輕蔑的笑,問道:「聽說皇上近日都在咸福宮過夜,你可知道?」
她這麼問當然不只是為了要一個答案而已,於是蕭丞沒有做聲,聽她接着說。
&個天下都是皇上的,他愛寵誰便寵誰去,本宮既然當了這皇后,斷不會為了這事爭風吃醋。只是沒想到寧妃這個賤人恃寵而驕,越來越不知好歹,現在竟敢爬到本宮的頭上來了!」她越說越激動,連臉都漲紅了,可見她的確是怒不可遏了,「自己的肚子不爭氣,懷不上孩子,就在皇上面前扮可憐,居然打起了本宮的瑄兒的主意來了,想把瑄兒搶走!」
其實要說這宮中的女子,又有誰不會希望能夠得到皇上的垂青呢。皇后雖然把話說得好聽,可也不例外,只是比別人好在膝下有子。如果不能入皇上的眼,至少還可以把所有的希冀都寄托在孩子的身上,可是眼下就連這最後的一絲希望都要讓人給奪走了,能不氣麼。
常伴在皇帝身邊的蕭丞自然早就知道他有意讓寧妃養小皇子,卻也不能坦白相告,只能抬手替皇后順了順氣,寬慰道:「娘娘,寵極愛還歇,不過都是些轉瞬便逝的東西,您無須太過擔心,等皇上嘗過了新鮮便會厭了。」
&讓人不擔心麼!若是留她在這世上一日,本宮便要提心弔膽一日,倒不如趁早解決了,省得本宮夜長夢多!」皇后依然氣不過,「聽說那神宮監有一個會制香的太監,時常給咸福宮送香品。你隨便派誰去把她收買了,讓她調一味香出來給送過去。就算毒不死那賤人,也得讓她廢了!」
蕭丞撫着她背的手一滯,手指微微蜷起收了回來,笑容也消褪了幾分,「娘娘,恕臣寡聞,咸福宮確有一直送香的人,卻從未聽過神宮監有什麼會制香的太監,不知娘娘是否記錯了?」
&有這人?」皇后一臉的疑狐。
也不給她細想的時間,蕭丞繼續說道:「再者,眼下寧妃正是得寵的時候,若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皇上定會追究。往好處想,假若此事辦得不留一點痕跡,就算查也查不到什麼,那就皆大歡喜,可也保不齊不會出什麼紕漏,到時候您要再想把皇子留在自己的身邊可就難上加難了。」
皇后也不是什麼工於心計的人,說難聽就是沒什麼腦子,凡事都依賴蕭丞依賴慣了,剛才那番話不過是圖一時痛快罷了,聽他這麼說也不疑有他,連忙追問道:「那依你之見,我應當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