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落在天山劍雪道長的頭上、肩上、眼睛裏。他就這麼仰着頭,靜靜地立在雪地里。頭髮與衣闕,都已經被雪打濕了。
遠處流石轟隆,兵卒激戰正酣。兵械撞擊聲與廝殺聲響徹天地,他卻是充耳不聞。
口邊白氣呼了又呼,也絲毫舒緩不了天山劍雪梗在胸口與喉頭的悲憤。
在他的面前,崆峒派的黑衣人眾早已經沒了氣息。然而對於他來講,仇人的鮮血並不足以滿足復仇的欲望。哪怕是一丁點,都不曾滿足。只會愈發讓他變得饑渴難耐,愈發地渴求讓敵人付出血的代價。
無量山莊一夜滅亡,令他失去了太多太多。往日眾人的音容笑貌與手刃仇人的責任感,成了天山劍雪活下去的唯一動力。
方才崆峒派掌門所透露的信息,卻將他心中僅存的那份微薄的美好徹徹底底地擊碎。往昔的歲月不再溫暖,不再絢麗得讓他想每每想起都要流淚。所有的美好,不過是謊言與背叛澆鑄的虛偽面具。
他沒有看錯,更不會認錯。那典籍後面書寫詩句的字跡,與雪山之巔上魯有道仗劍刻壁的字跡,如出一轍。
所有的線索串連起來,一切就都變得順理成章。
於典籍上書寫詩句之人,便是後來書信告知八大派「永生之血」秘密之人。更是當年早知八大派將會攻打無量山莊,卻選擇緘默縱容之人。
此人,就是眾人的大師兄,有着神算子之稱的魯有道。
天山劍雪道長無法相信,那個為眾人敬仰的、智謀深遠的大師兄魯有道,竟然會做出這一連串令人匪夷所思的離經叛道之舉。
然而無論魯有道出於何種目的,有着什麼樣的難言之隱,他絕不會原諒魯有道的,絕對不會。
大雪不曾停歇片刻,雪地上屍體就要與雪原合為一體,湮沒於蒼茫。
&萬萬、萬萬不曾想過。。。」
兩行熱淚混合着刀割般的風霜,終是從天山劍雪道長的臉頰划過。
&有有不得你會銷聲匿跡於江湖,怪不得!!!」
口中碎碎念着那塵封已久的名字,復仇的怒火再一次點燃了他渾身的血液。
握緊了龍淵,天山劍雪道長放聲長嘯。
藍色真氣迸發,直衝雲霄。暴風雪起卷天地,也跟着他悲號起來。
&有道!!!!!!」
。。。。。。。。。。。。。。。。。。。。。。。。
山坳里,一片片的黑甲先是分散開來,再合併聚攏,形成了一個又一個的小分部。以縮小自身體積的方式,躲避羅剎流石的攻擊。
&暴風雪中,一火球又從天外飛來。
&護!!!」
&護!!!」
。。。
哨兵們的呼喊聲此起彼伏。本是外圍防禦的弓箭手與騎兵紛紛向後躲避。
&哐!哐!」步兵營快速上前,於頭頂支起重盾,將其餘將士遮蔽於盾牌之下。
&那一顆流石重重砸落地上,索性沒有正中某個分部。
但是碎石飛濺,仍然是擊穿了許多步兵營的重盾,重傷步兵營士兵。
受傷的兵士被拖入分部內部,等待軍醫救治。撤下的空缺,又由其他兵士迅速填補上。
&哦哦!!!」算準了投石車填充流石的時間間隔,多股分散的羅剎騎兵拍馬襲來。
騎兵與戰馬均搭配着重甲,再配上手中的重劍與長毛。羅剎騎兵於北域陣中可謂是無可阻擋,途經之地撞擊刺倒一片北域將士。
&箭手做好掩護!!!破騎營聽本帥號令!!!」
陳虎臨危不亂。他心中有數,此番偷襲只是雙方互測實力的試探之舉。因此蘇景年才故意隱藏起實力,並沒有祭出最強的黑甲部隊與大炮營。而對方設伏之人數與我方的大軍的數量相比,根本就是九牛一毛。無非是佔了地理,才討到了些許便宜。一旦蘇景年與火器營攻陷了投石車,戰局將會即刻反轉。到時候,依着蘇景年有仇必報的性子,這幫羅剎斥候是一個也跑不了的。
他一方面指揮北域大軍各部防禦流石,一方面率領弓箭手與破騎營合力剿殺來襲的羅剎騎兵。
扛起七尺長、寬一尺半的斬馬刀,陳虎跳下戰車,隻身殺入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