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這個詞語對於梵是怎樣的陌生,陌生到在他充滿血腥和殘酷的生命歷程中,不曾有一次出現過。
當他還是個孩子,就被告知是由組織創造的改造人,他和凡人是不同的,他擁有更加高尚的生命,而他的生命屬於組織,死亡天使便是他的父母。
當懵懂的孩子還在分辨着父母這個詞語所帶來的意義,殘酷的生存試煉就已經開始。生與死間的徘徊,血腥與冷酷間的對撞,對一個孩子來說,他的童年幾乎決定他的一生。
梵活了下來,不但如此,還在試煉中第一名的成績活了下來。
這是值得驕傲的,但也更加給他痛苦的童年帶上了冷酷的枷鎖。
殺戮和血腥。
這個世界他沒有親人,只有他自己。
他掙扎過,彷徨過,同樣也軟弱過,沒有誰是無堅不摧的鐵石。在每一個日落的深夜,無數個噩夢驚起的夜晚,卸下冷漠偽裝的梵,與眾生的凡人一樣,渴望自己的情感,擁有自己的柔軟。
每個人的心裏都有一座城,別人進不來,自己出不去。梵以冷漠鑄造堅固的城牆,以冷酷建立冰冷的城門。
沒人會比他了解逃亡,也沒人會比他更能深刻的了解這種孤獨。孤獨的上路,孤獨的面對成群的敵人,孤獨的對抗整個世界。
但他不渴望情感嗎?
如果答案是不,他又為什麼離開死亡天使。
當面對一整個家族乃至整個世界的追捕,他又何曾沒有渴望過他人的幫助?他又何曾不在每個重傷而不知明天在哪的深夜,渴望一個溫暖而安全的擁抱?他不是神,只是凡人,他也會累,也會感傷,可當這些都被迫披上堅強的盾,一切都成為了他淡漠而堅不可摧的冷酷。
軟弱既是死,所以他固執的不近人情。
想要活下去就只能依靠自己。
他的朋友終將離他遠去。而在在乎的人也終將因他而死,所有人都在逼他,整個世界都在排斥他。
而他又做錯了什麼?沒有,他只是個掙扎求生的人。為了他一點點不願泯滅的良知,被這個世界逼迫到如今這個地步。
他早就累了,卻又難以甘心,他相信命運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而不是別人口中的既定。
而當他終於心灰意冷。發誓要報復整個世界的時候,有人卻告訴他,他不是一個人,他有父親。
而那個人此時就站在他的面前,面對着無數站在這個世界巔峰的存在,高傲而冷酷的宣佈,要帶走他,哪怕對抗整個世界,因為他是他的父親。
是該哭還是該笑?
梵卻發現其實他只有冷漠,剛剛升騰的一點熾熱的火苗。就被他殘酷過去的一盆冷水瞬間澆滅。
是怨恨?不,不是。
他並不怨恨,但是,也更加不會感激。
這個殘酷的末世,究竟是以怎麼樣的方式,完美的毀滅了一個人的天真,一個人的堅持,扭曲一個人最為基本的追求。
而呆立過後,梵輕輕的笑了。不是苦笑,不是冷笑。更不是微笑。
「你說什麼!?」傑索爾無法接受洛的話語,禁不住的起身站立!
他那驚慌甚至驚駭的眼神,帶着不可思議的不知所措。從沒有見過第一議長如此的驚慌,從沒有。
而與他同樣反應的。是在座大半的巔峰議長。
「他是你的孩子?而你的孩子就是預言中的原生種?你說他叫灰翼.梵,那你就是當年應該死掉的翼的兒子?!」
就這樣一句簡單的話語,其中所包含的內容幾乎揭示着整個群峰之巔的前塵未來,而當這一切斷裂的過往一瞬穿插聯合,其中所帶來的駭然,驚天動地!
少數幾個對此心知肚明的議長們。握在座椅上的手背青筋直露,滿背涼汗!
「你在恐懼傑索爾,我能感受得到你的恐懼。」洛面無表情。
「你一定想像不到,存在死亡天使史詩里的,被整個人類文明銘記的,面對蟲族無盡蟲海反撲而悍然隻身入內的,奮戰三天三夜最終卻換來一枚核彈打擊的,被你們骯髒陰謀害死的,死亡天使灰翼城城主翼,他那可憐的已經死去的兒子,就是我。你們更想不到,為了清除巔峰議會建立的所有障礙,以翼幼小的孫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