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什麼樣才叫慘?
是明知道會有不好的下場還必須要「不可為而為之」,很多軍官去那個叫什麼軍事學院進修,經常被強調一句話,全文並不長——對於軍人來說,需要做的是執行上司的命令,不是去思考為什麼要執行那個軍令。
在有那麼一段時間裏,相當多去南陵軍事學院進修的軍官都認為那句話是極為正確的,畢竟他們是來進行升官的人,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命令能夠被無條件的執行。
現在呢?二十八位勳爵之一的唐傑或許在昏迷中還會不斷罵那個下達送死命令的王八蛋(周文),接任西岸指揮權的周敢心裏也肯定是一片咒罵。可是有什麼辦法啊,這裏是嶺南,背後是滔滔河水,哪怕想要違抗軍令能逃到哪去!至於投降那是想都不用想的,腦子有病才會去投降喜歡吃人肉的蠻子。
苦日子終於是要到頭了,可是迎來的未必是「春天」吶,極可能是比「嚴冬」更加殘酷的場下,也許大傢伙最後都會餵魚?
呂哲軍對陣嶺南各族,戰損者的數量大概是七千人左右,可這只是其中一部分的損失,部隊的統計名單上可是還有着二千二百多人的失蹤人員。
甭說了,那是在強渡增援的時候在河面上翻覆的士卒數字,畢竟蠻人不傻,不會眼睜睜地看着後續部隊悠悠閒閒地渡河,他們會從上游放下載人或是不載人的木筏,每一次東岸向西岸增援總是會出現損失。
七日之內產生上萬人的傷亡,哪怕是對上傳說中的強秦軍隊都沒有這麼大的損失,之前哪一次呂哲軍對上百越人不是幾萬大勝十來萬,最乾淨利落的就是長沙郡一戰殲滅了近五十萬的百越聯軍,怎麼到來嶺南戰役就開始各種不順了呢?
過了離水西岸的軍官都知道他們這支部隊成了拖住嶺南各族聯軍的誘餌,也清楚這一場戰事打下來不管結果什麼樣大功勞肯定是要有的。要不是明確知曉立足離水西岸本身就是一個大功勞,活膩了才會沒想到要逃。
「醒了,校尉醒了!」
周敢還在發愁怎麼安排撤退順序,那個不知道名字卻被嚴令待在中軍大帳照顧唐傑的醫匠跑來了。
唐傑是醒了,他中的並不是什麼劇毒,相傳是嶺南一種會使人全身麻痹且昏厥的蔓藤植物。當然,他中的毒絕對不止一種,因此受傷位置的皮肉才會顯得發青需要被割掉。
周敢是和陳紹一統前去見醒來的唐傑,他們進帳之後看見的是顯得有些迷迷糊糊的唐傑,此時的唐傑似乎是處在一種魂游天外的狀態,兩人都進來了半響了沒有反應過來。
不知道是過了多久,該是一刻鐘左右?唐傑終於是吭聲了,他的聲線聽上去比較沙啞,音量也不高:「將今天的戰況詳細講來。儘量講慢一些,我耳朵一直在長鳴。」
周敢早就受夠那沉重的壓力了,他深呼吸一口氣,用着緩慢的說話節奏開始講,重點介紹唐傑昏迷之後的戰況,最後用着異常鬱郁的語氣說:「僅是有一千五百不到的袍澤還能舞得動兵器。」
聽完的唐傑消化了很久才開口說話:「我做了個夢……」,他停頓下來看了看帳內的周敢和陳紹,那個醫匠就自動忽略了:「夜間蠻子發動襲擊,我們全部戰死在西岸,」慘慘地笑了笑:「不過因為我們的拖延,來攻的數萬蠻子被主將包圍全部殲滅。」
古人迷信,非常非常的迷信,凡事只要跟鬼扯得上關係,能稍微有點證據就會深信不疑,特別是對於夢境的「預言」更加的確信。
聽罷的周敢和陳紹只感覺頭皮一陣發麻,面面相覷之後由周敢問:「校尉的意思是,今晚蠻子就會發動總攻擊?」
唐傑不是在故弄玄虛,不過他也不太記得自己到底夢見了什麼,會那麼說是周敢介紹的戰況進行了一種潛意識的暗示,他又根據夢中一些還記得的片段將這個夢境的「劇本」給補充上了。
西岸的呂哲軍之剩下不到一千五百戰力,可以很確定的說已經是強弩之末,只要敵軍統帥不是傻瓜,怎麼也能看得出是發動總攻擊的機會來了。
其實也不需要那麼複雜,嶺南的那些蠻子本來就不分晝夜在進攻,按照正常的交戰狀況,他們這伙之剩下一千五百戰力的殘部再支撐兩次就真的是頂不住了。所以唐傑根本就是在說廢話,可以把他的行為當成是在部下面前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