磚磚瓦瓦天天攢,
辛辛苦苦把房建。
一建建了幾十年,
哪知到老住房難……
……
一陣悠揚的山歌聲飄來。
秋天裏,朵朵白雲飄浮在藍藍的天空上,遼闊的地面上,有些樹木已經落葉,但菊花、桂花等花朵仍然在展示着自己的嬌艷。外面,天氣特別地好,清風和着淡淡的桂花的香氣迎面吹來,樹枝和葉片在秋風中窸窸窣窣嘎嘎吱吱地唱着歌,一種清爽和成熟的氣氛使人受到感染。可屋子裏的氣氛恰恰相反,他們圍坐在一起,現場尷尬,表情僵硬,好像是在開家庭會,但誰也不肯先開口,溫吞、微妙、心不在焉的樣子,有的在向外張望什麼,但眼神呆板。
這是白菊的家。根據第三期開發的整體部署有些房屋需要拆遷,白菊的房屋這次就屬於拆遷對象。
一出現利益上的問題人們就要開會,研究解決的策略,家庭也是這樣。白菊的大兒子何振林大兒媳百若來了,女兒何慈和女婿一起也來到這個屋裏,二兒媳高玉蘭也在這裏。最近兩年裏,兒子、兒媳們很少來這裏了,只有女兒來的稍微多一些,女婿來的也是不多,這個家庭很少有這樣孩子們齊聚的場面。自從何天禧去世以後孩子們來得更少了,空蕩蕩的房子只有白菊一個人。從去年開始白菊又病了。白菊老人患老年重風,也到一些醫院去看,可不僅沒有治癒,而且症狀還有些加重。聽說市醫院有個趙大夫是治療重風的專家,百文宇和何慈曾帶着白菊到市醫院找趙大夫看,找了好幾次由於病號太多沒有得到趙大夫的治療。醫院說要辦個就診卡,在電腦上預約,預約成功你只能來,否則你看不着病。文宇就為二姨辦了一個就診卡,一個就診卡二百零八元,可以使用一年,哪怕你一次也沒有預約成功也不退費。有了卡也不容易約,半年裏只預約成功一次,治療也不及時。
何慈的婆家在石榴村,婆家在做生意平常很忙,因而何慈也很少到娘家來。兒子、兒媳們雖說住在本社區但因為老人病了都離得遠遠的,特別是二兒媳高玉蘭基本上不來這裏。
雖然孩子們因利益而團聚在這屋裏,但場面很沉寂很冷清。人們都沒有一點生機地坐着,樣子很呆板,臉上也沒有表情,好像人與人之間互相都不熟悉。從門外往屋裏面望去,人與人之間互相都不看一眼,而是機械地看着門窗,那表情就像一部陳舊的國產故事片剛剛按下了暫停鍵一樣,屋子裏的這一家人就像蠟像,而且面部表情如此空洞呆板,擺放着極其疲倦又極其無奈的四肢,散發出催眠般的昏暗與懈怠,無聊的目光轉向窗外更無聊的遠處。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何振業走了進來,這樣白菊的兒女算是到齊了。振業在屋裏隨便找個椅子在一個不顯眼的地方坐下,他這是剛從百合溪一帶幾個上了年紀的人那裏來,這一段振業仍在暗中調查尋找那兩件珍寶。
即使不算上這次因房屋拆遷補償而起的風波,何家的三個孩子也很少親密無間過:他們似乎一生下來就像有仇的,只是為了相互擠兌相互侵佔相互報仇才相繼托生到母親的肚子裏。他們還小的時候,這戶房屋陳舊擺設寒酸的普通農家裏,到處像古戰場一樣佈滿了他們淘氣惡鬥的種種遺蹟——堂屋裏一隻坐着吃飯的小板凳在被振林、振業和何慈作為順手武器的使用過程中壞了一條腿,人一坐上去就有些顫顫巍巍的,像老人豁掉了一塊牙齒說話關不住風一樣;廚房裏一塊擀麵用的木板,也被他們三個胡亂搗鼓時用燒紅的火鉗搗一個窩一個窩的,黑黑的就像骨牌面一樣凹凸不平;臥室裏衣櫃鏡子下角因為某次用彈弓彈射瞄準偏差而失去了一個角,因為還可以使用,也沒有補上或更換新的,像瞎了一隻眼的黑狗黑洞洞的長年累月的在那裏睜着;灶台旁一口裝水的琉璃缸也被他們仨打架扔凳子時砸豁一塊,像青面獠牙的野獸樣子很難看,由於不影響盛水所以至今也沒有補上或換成新的。更多的情況是門板、飯桌、木凳、**腿、牆壁及灶台上用毛筆圓珠筆或刀片留下的種種痕跡。漸漸的從這三個孩子的淘氣、任性、打鬥等成長的過程中,他們各自的性格特徵也逐漸的表現出來了:振林語言少能吃苦但自私,振業聰明點子多但刁鑽滑頭,何慈任性不願吃虧。
白菊,這位家庭的女主人確實是一位稱職的母親,她艱苦勤儉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