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雲沒有走回家,便想起了婚服之事,暗罵自己辦事糊塗。
如何解決?
這個問題可將宋雲難住了。
告官?
似乎他並不佔理,那些婚服被他當作成衣,一併轉讓給了袁開。除非將先前轉讓綢莊和門面的行為判個無效,可是這個官司需要的時間太長,宋雲等不起。
求袁開?
似乎更不行,天知道那袁開會不會趁機獅子大開口,再訛他幾百貫。
宋雲平素精明,整起人來也是妙招百出,可是面對着渾身長滿賴人毛的袁開,卻有點計窮的感覺。
管家宋建平看到宋雲一幅愁容,又自以為是地亂出主意:「大少爺,您是不是想整袁開?以我之見,咱們得痛下狠招,乾脆出個大價錢,讓趙剛擺平袁開,這樣才能永絕後患。」
宋建平的話,意思很明白:出錢買兇,雇趙剛殺袁開。
趙剛,何許人也?
那可是東城的潑皮老大,手下亡命徒幾十號,按常理來說,只要他想搞死袁開,應該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也許只需一次暗殺,就能將袁開送回姥姥家。
但宋雲卻知道,此時的趙剛絕無可能殺袁開。
趙剛勢大,但那是分對何人。
對上董捕頭,一百個趙剛也不夠看,董捕頭只需揪出他們的一點罪行,就能將趙剛和他的手下全整成犯人,送到大牢裏去刷馬桶。
越想,宋雲越感到泄氣,這麼點小事,總不能跑去求那些官老爺們出面解決吧?
就在這時,一位宋府下人從街角處跑了出來,邊跑邊呼喊着:「大少爺,大少爺。」
聽到下人的喊聲,宋雲停止了思考,將臉板得厚厚地,沒好氣地訓斥道:「慌裏慌張的,成何體統!」
宋府下人是來報急信的,他可顧不得宋雲訓不訓斥,只管如實回報:「大少爺,剛才賭場管事來報,說他們將郭豹打殘了。」
「對方是何人?有沒有什麼背景?」宋雲沒有捉急,倒背雙手,一臉平靜地反問着。
他沒有問對方殘到何種程度,而是想先探明對方身份,因為對於這類事情,宋家自有一套成熟的處理方案。
如果對方是個沒有任何背景的窮小子,不僅宋家沒事,還可以報官說對方賭時出老千,要求對方賠償宋家一定的損失。
要是對方有點小勢力,宋家就會小心處理,出點醫藥費、賠點誤工費之類,私下擺平,絕不會鬧到公堂之上。
若是對方背景深厚,宋家就得打起萬份精神,花大價錢請出有關官員,力壓對方,爭取將賠償款壓到最小,將不利影響壓到最底限。
「他是……,怎麼說呢,這窮小子似乎無父無母,無兄弟好無姐妹啊,就連朋友也只有一個,就是那個叫袁開的。」這位下人認識郭豹,想了半天,也沒想到郭豹有什麼狗屁的背景,似乎郭豹連根親戚毛都沒有啊。
「袁開的朋友!」宋雲嚇了一跳,娘咧,怎麼又惹到袁開身上了啊。
此時,賭場的管事也趕了過來,將事情發生的經過,祥細向宋雲匯報着。
原來,就在三天前,袁開穿越前一個時辰,他的好朋友郭豹突然變賣全部家產,湊了近十貫,跑到宋家賭場大賭特賭。
郭豹雖然沒有賭搏的經驗,但卻就應了那句『新人手氣好』,又應了那句『無招勝有招』,他不懂賠率,也不計算賠率,只是隨心所欲地下着注,卻偏偏十賭九贏,在短短一天內,竟然連贏了近百貫。
面對着如同黑馬般的郭豹,賭場管事並沒有着急,只是做着他份內工作,那就是不停地更換郭豹那一桌的荷官,試圖截斷郭豹的運氣,將輸出去錢的贏回來。
管事的辦法很快奏效。
第二天,郭豹的手氣不再那麼旺,開始慢慢輸錢。許多老賭客開始反應過來,紛紛以郭豹為反面標準,下着重注,這樣一來,郭豹是輸了不少錢,賭場卻也沒撈到半點好處,反而輸得更多。
很快,郭豹輸光了所有的錢,開始向賭場借債。
管事巴不得郭豹馬上滾蛋,拒絕借債。
不成想,許多賭客們卻想反用郭豹的運氣,贏更多的錢,紛紛答應借錢給他。
郭豹沒有答應眾人,他有自己的底限,借賭場的錢,還不起,大不了坐幾年牢。可是借私人的錢,還不起,只能做一輩子奴僕。
當時,趙子成的孫子趙希磊恰好在場,而且靠着和郭豹下反注已贏了幾十貫,在得知郭豹不肯借私人錢時,馬上痛快地扔出十貫錢,說是白送他作賭資。
事情如同演鬧劇般,郭豹拿到了十貫錢後,又猶如神助,每賭必贏,很快就再贏百貫。許多賭客卻因反向下注,賠了不少錢。不過,他們很快調整策略,和郭豹共進退,一起下着重注,如此一來,賭場輸的錢更多。
偏那趙希磊卻不信邪,一直和郭豹反向下注。很快,他不僅輸光贏來的錢,甚至連本錢也輸光了,被逼離桌,坐地一邊氣呼呼地暗罵自己愚蠢。
眼看着賭場輸出去的錢越來越多,管事終於沉不住氣了,準備對付郭豹。可是他不能明着對付郭豹,只能暗用黑招,派人找到東城潑皮老大趙剛的大兒子趙洪烈,許出五十貫好處,要求對方馬上趕到賭場,和他演一場戲,『揭發』郭豹出老千。
趙洪烈本就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兒,聽到有五十貫好處費可拿,立馬帶着他的兄弟趕到賭場。
趙希磊和趙洪烈本是酒肉朋友,兩人相見,自是一番熱絡。趙希磊不甘心輸光了錢,在得知陰人計劃後,計上心來,也想藉此撈一筆,立馬找上管事,要求再加價五十貫,他們共同證死郭豹。
管事正急得渾身冒汗,怕輸出的錢的更多,宋家饒不了他,便答應了二趙的要求。
二趙立馬開始佈局,一番暗議之後,很快就定下陰人計劃。
趙希磊去慫恿郭豹和荷官對賭,加大籌碼,來贏取更多錢財。
趙洪烈開始將手下遣散,混進人群,隨時準備起鬨。
郭豹對趙希磊心存感激,認為對方是個好人,不會害他,再加上他自認自己手氣夠旺,完全有能力贏取更多錢財,便不加思索地答應下來。
趙希磊收起陰謀,化裝作好人,守在郭豹身邊,美其名曰『壓陣』,卻在郭豹作莊時,尋了個機會,暗中將一顆色子混進了搖盅里。
等搖盅揭開之時,二趙看着那四顆色子,會心一笑,立馬高呼『郭豹出老千!』。
看着那憑空多出來的一顆色子,眾人一片譁然。
郭豹自認沒有作假,自得據理力爭。可是那麼多人看到『現行』,他就是渾身是嘴,也辯不清楚。
出老千,按當時賭規,應該被廢掉右手,賠償賭場全部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