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兮一邊洗一邊吩咐侯豐,「去查這一家,第一,查清楚他家大兒子從哪兒回來的,這病應該是他家大兒子帶回來的,他已經把三個得了天花的兒子偷偷送去京城了,查清楚什麼時候走的,跟誰走的,現在到哪兒了……」
李兮的話頓住,長長嘆了口氣,「這三個天花病患,走一路傳染一路,唉!我也不知道怎麼辦了,讓人趕緊告訴王爺,問問他怎麼辦,這事我不管了。」
「是。」侯豐心情極其沉重,他經歷過一回天花,真是地獄一般。
「這裏,」李兮回頭看了眼藥鋪,恨極了,連啐了好幾口,一聲接一聲嘆氣,「最恨這種損人不利已的!禍害!四鄰都撤出來沒有?」
「撤出來了!」
「嗯,拆一道防火的空地出來,把這間藥鋪燒了,現在就燒!」
李兮最後一句話簡直咬牙切齒,這座城裏的天花之災,已經無可避免了。
「是!」侯豐一句多話沒有。
洗了一遍,帶着渾身難聞的藥味,李兮讓人拿了紙筆,寫了兩個方子出來遞給趙知府,「這一張張貼出去,讓各家熬出藥汁,但凡接觸過類似病人的,從頭到腳用藥水洗一遍,衣服器物也可以用這個藥汁泡,一幅藥最多用兩遍,第三遍就沒用了,這一張,也張貼出去,兩劑並一劑,熬了藥出來,但凡接觸過的,喝一碗防一防吧,不用多喝,沒什麼大用,也就是聊勝於無。」
趙知府接過,直直的看着李兮問道:「姑娘,要關城門嗎?要不要封城?」
「封城?已經晚了。」李兮回頭看了眼那間藥鋪,他們的兒子,已經一路播撒着天花病毒,往京城找神醫救命去了……神醫?神仙也救不了這樣的禍害!
「該傳進來的已經進來了,該傳出去的早傳出去了,不用封城,你乾脆放出風……我讓你找的地方,找到沒有?」
「報恩寺就行!一面有河,四周敞亮,牆高,地方也大,就幾個和尚,讓他們搬出來就行。」
「嗯,你乾脆放出風,貼告示也成,隨你!就說我現在在朔方城,就在報恩寺收治病人,」頓了頓,李兮接着問道:「城外有這樣的地方嗎?不能都在城裏,就怕城外城內的病人進進出出,這樣不好,不能都往城裏擠。」
「有有有!城外地方太多了,雲林別莊?要不樓霞庵?庵堂不大,旁邊還有個……」趙知府舌頭打了結,旁邊還有個義莊,倒是剛剛修過。
「有什麼?義莊?」城外的寺庵旁常常有義莊,這事李兮最明白了,義莊裏有屍體麼。
「是。」趙知府既鬆了口氣,又提起了心。
「那就是樓霞庵,讓人去義莊收拾收拾,我記得義莊都有放棺木的大屋子,把棺木能入土的入土,不能入土的集中到一起,騰出幾間屋,修一修,打掃乾淨,至少不能漏雨。」
「是是是!姑娘放心,放心!」趙知府聽李兮說義莊跟說後花園一樣,心裏說不出什麼感覺,就覺得這神醫……她就是神醫!
李兮從偏門回到那間小院,一下車,就看到姜嬤嬤白着張臉站在角門下。
「姑娘沒事吧?怎麼能出了這樣的事?」
「誰知道!」李兮十分的無精打采,這會兒她心裏大事小事攪在一起,正亂成一團。
陸離的毒迫在眉睫,這又暴發了天花,她發現的晚了,城裏的天花病人肯定有了,只怕還有不少,往京城去的三個孩子,把天花帶往京城一線,那其它的病人呢?這朔方城裏最多的就是商人,商人們活動性最強,說不定有人病在了撫遠成,病在銅關,病在不知道哪個地方……
侯豐生過天花,陸離生過天花嗎?他臉上那麼乾淨,皮膚那麼好,一定沒生過……
李兮心亂如麻,「青川呢?」
「一回來就把自己關在那間屋裏了,讓給他熬湯藥,已經送進去兩大桶了,還沒出來。」姜嬤嬤指了指緊挨在她旁邊一間小屋。
「小心太過,沒什麼事了,叫他出來,快點!我有話問你,好多事呢。」李兮進了角門,路過青川那間小屋,敲了敲門說道。
門立刻打開,青川乾乾淨淨一身青綢衣出來,一眼看到頭髮上沾着藥末的小藍,忍不住滿眼幽怨。
「王爺出過天花嗎?」李兮緊盯着青川,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