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餐廳有個特色,在桌與桌之間都擺了枝葉茂密的盆栽,足有一人多高,藉此為顧客製造了私密的空間,坐下來,只聽到周圍模糊的說話聲,卻看不清彼此的情景。
孟良人不會刻意去找這麼個地方,這裏是潘家旗下的產業。
潘陶一身風塵僕僕,在他對面坐下,服務員之前就收拾好了桌上的殘羹剩飯,此刻過來遞上菜單。
潘陶接過來翻了兩翻,念了幾個菜名,服務員記上單子離開了。
兩個人這才相視一笑。孟良人道:「這次不用出去了?」
左右無其他人,潘陶伸了個懶腰道:「大概是不用了。」
孟良人道:「既然要落腳,怎麼不回臨川你家那邊去?」
&說了。」潘陶擺擺手,一臉晦氣,「前陣子有個慈善晚宴,主辦方硬給我塞了個模特,本來就是逢場作戲,誰知道鬧到我家去,說她懷孕了,把老頭子氣了個半死。」
潘陶這拈花惹草的性格也不知隨誰,從小為了這個挨了潘父多少罵,現在長大成人,反而變本加厲。不過總歸是私人生活,別人也說不了他什麼。
有人過來上菜。潘陶嗐聲道:「總之正鬧騰着呢,我還是先避一避,讓大哥先回去穩住老頭子。」
孟良人問:「要是真是你的怎麼辦?」
&兩個月,還早着呢。況且我又不是那急色的人,我記得跟她那晚我是有……」潘陶朝他眨眨眼,「怎麼會懷上呢?」
孟良人說:「你說沒有就沒有?等孩子生下來,親子鑑定匹配上,你跟誰哭去?」
「……要是真跟我匹配上……」潘陶一咬牙,「那我也認了。老頭子不也是這麼大跟我媽生的我哥嘛。」
孟良人頓了一頓,說:「你平時那些聰明都用到哪去了?你認了,那這小孩子怎麼辦?你讓他用什麼身份住在潘家,你要是認他,就得在他出世之前,娶了那女人。你會娶她嗎?」
經他這麼一提,潘陶也醒悟過來。讓他娶一個只睡過一次,連面貌都記不清的女人,他肯定不答應,可是如果那真是他的血脈,他又怎麼能讓他背着私生子這個名號落地?
孟良人見他明白過來,也就沒有再多說。
他能想得比潘陶長遠,不過是因為那時候別人罵他的話里,也有「私生子」這個詞。
林語心只是一個毫無背景的小醫生,在外面的人眼裏,怎麼能作為孟家的主母,和孟廷站在一起?
如果她能長長久久地在那,向眾人證明也就罷了,可她一生下孟良人就病逝了,留下一個懵然無知的嬰兒,沒有人教他,要自尊自愛,不能為外人的閒言碎語動搖。
孟廷身為家主,事務纏身。孟哲那時候也還只是個少年,再沉穩也想不到這麼仔細長遠。於是這個小嬰兒漸漸長大,也漸漸迷失了方向,脫離了大哥的庇護,一個踉蹌,就摔得頭破血流。
孟良人想到重生之後,第一次見到孟均,他抓着自己的手問「我是爸爸的小孩嗎?」
那樣的茫然懼怕,與多年前的自己,何其相似。
潘陶思前想後,決心好好查查那個模特,只是還沒想好具體怎麼動作,心裏有事,也就無心吃飯聊天,拉着孟良人酒一杯接着一杯。
喝完,兩個人搭着肩膀出來,孟良人酒力不如潘陶,被他攔了輛出租扶着坐進去道:「你住哪兒?」
孟良人報了個地址,潘陶坐在他身邊,對司機道:「先去這裏。」
車到小區門口,保安出來一看,道:「這是孟先生吧,怎麼醉成這個樣子?」
潘陶笑道:「一不留神喝高了,我不認得他住哪棟,煩您帶個路,別走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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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均在臥室里聽到門鈴聲,摘下耳麥,起身去客廳玄關處開門。
門打開,潘陶扶着孟良人站在外邊,見到孟均便是一愣:「你是……孟均?」
孟均看了他一眼,目光移到孟良人身上,伸手把他扶過來,聞到這人身上濃濃酒氣,皺了皺眉道:「我是。」
孟良人轉過頭,定定看了他半天,問:「孟均?」
孟均說:「小叔叔。」
&家了。」孟良人咕噥了一句,鬆開他的手,微微打着晃往裏走。進去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