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習習,趙暮雪放下手中的竹斑銀毫筆,抬頭望了望窗外被她細心培養的萬年青,透人心扉的翠綠讓她眉間的疲憊淡了不少。
稍稍休息片刻,她又重新拿起了毫筆,穩重從容的書寫着。
不過只寫了幾行,她的丫鬟就掀了帘子進來,笑道:「娘子,老夫人叫您過去。」
「可說了是何事?」趙暮雪把最後一句寫完。
「婢子聽說,來了一位貴客。」丫鬟煙兒眨了眨眼睛,語氣頗為俏皮。
府里的下人大多一個樣,不言苟笑。趙暮雪不想自己房裏死氣沉沉,又見煙兒機靈活潑,不忍看她被調教成呆板機械樣,就默許了煙兒的性子。
趙暮雪還未放下的筆一滯,黑墨滴在紙上散成了團。
在榮國公府只有一個老夫人,榮國公之妻,當今則天大帝的嫂嫂,被封為一品國夫人的蔣氏。
甚至有傳聞,以後或許要稱其為王妃了。
能讓蔣氏親自招待,又把她也叫去的,只有宮裏的人了。
「去衣櫥把那套煙翠金絲裳拿出來。」趙暮雪說道。
「是。」煙兒風一般地跑到內房去。
穿上精緻華美的衣衫,趙暮雪有些恍惚,想到自己對趙長樂的那點在意嫉妒就有點可笑,她們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趙長樂需要努力苦苦追尋才能得到的東西,她卻一出生就有。
將這些念頭揮之腦後,趙暮雪慢慢地勾起唇角,端莊溫婉。
待煙兒將一條淡紫色的披帛給她披上,這才移步向屋外走去。
她帶了兩個丫鬟,留了煙兒在屋裏,若是被祖母見到煙兒,定會讓人來調教,甚至給她換個貼身丫鬟。
走過轉角遊廊,面前就是蔣氏居住的院子——榮華院。
趙暮雪走進院門,是一池清泉,蔣氏很是喜愛清泉,所以幾乎府上每個院子都挖了一池清泉出來。
榮華院裏的清泉可與眾不同,據說裏面栽得是冰蓮,花瓣清涼透明,是她表哥薛洛從極北之地移植過來的,每日都要倒冰塊進去,方才養活了。
繞過冰蓮清泉便是院子裏的花廳,府里的一些小會議,都是在那裏面舉行的。
過了花廳,就是正房前庭。
四個丫鬟守在正房門口,像是石人,一動不動的。
但趙暮雪知道,只屋裏傳來一點聲響,她們就會活過來。
看見趙暮雪過來,其中一個丫鬟活過來了,行禮,「娘子稍等,容奴婢去稟報。」
很快,裏面的丫鬟就迎了出來,「娘子您請。」
「祖母。」趙暮雪一進內殿,就對着上座的蔣氏規規矩矩地行了一禮。
整個榮國公府,蔣氏是最注重規矩的,無論是對下人還是對後輩,都要求極為嚴格。
趙暮雪目不斜視,大方端正的保持着姿勢。
蔣氏今年五十有六,頭髮梳的一絲不苟,穿了一套丁香色鑲金絲華衣,耳朵上垂着鴿子蛋大小的綠寶石,面容冷峻,她的嘴唇很薄,又不愛笑,整個人看起來很是刻薄。
蔣氏瞥了她一眼,「坐吧。」
「謝祖母。」趙暮雪坐在蔣氏的下手邊,容色溫順乖巧。
蔣氏拿起茶盞喝了一口,才慢悠悠道:「你來晚了,公主殿下剛走。」
「孫女知錯,不該磨蹭。」趙暮雪連忙起身,低頭垂目。
「行了。」蔣氏淡淡地說了一句,然後問道:「春嬌閣里的人如何?」
趙暮雪又坐了下來,只是這次出了一背的冷汗,凝神回道:「倒有幾個好的。」
「今年的大周試,我們府上必須要有一人進前二十名。」蔣氏看了她一眼,說道。
趙暮雪捏了捏手心,道:「孫女定當盡力。」
「你沒聽懂我的話嗎?」蔣氏面色微沉,提聲道:「是必須!」
趙暮雪心裏一抖,凝神回道:「是。」
榮國公府上下無一人不怕蔣氏,就連大房夫人看到她,也是慌亂的。
蔣氏面色微緩,「方才太平公主來,是為了辦芙蓉宴一事,待會你去列個單子,讓下人去送帖子,以公主的名義請京中的貴女前來。」
太平公主是則天大帝的小女兒,今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