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昏昏沉沉的又睡着了,睡不踏實,半夢半醒的時候總能感覺到舒望蘇來來去去的給她換雞蛋。
他一離開,她就覺得肚子又疼的厲害,哼哼唧唧的縮起來。
每次舒望蘇燙好雞蛋回來就又看到她縮得跟個蝦米一樣,又要拉開她一次,給她揉肚子,她就會哼哼唧唧的把臉往他手臂里埋,迷迷糊糊的說:「舒望蘇我肚子疼……」
好像是突然學會說話的孩子,一句話反反覆覆的說。
先時舒望蘇還應她,後來她說多了,他就不理她了。她便逮着這一句話說個不停,說着說着就又睡熟了。
舒望蘇渾身僵的不行,手指都發酸,等她好容易睡熟了出去活動了活動手臂,再回來發現她蜷縮在榻上一顫一顫的,忙過去,一摸她的臉竟是哭了。
這還是第一次見她哭,睡夢裏哭的滿臉眼淚。
「沈嬌?」舒望蘇不知該如何叫她,輕輕拉住她緊抓在被褥上的手。
她猛地就是一顫,抬頭一把攥住了舒望蘇的脖子,眼神空洞而困惑的盯着他,「舒郁……舒郁……我恨你……」
那眼神不像是她往日那樣,是沉在睡夢裏樣子,那樣惡狠狠又……痛苦。
舒望蘇望着她那將醒未醒的臉,有些不明白,他是看過記載,他的爺爺,大巽奪回江山後的第一位皇帝舒郁,裏應外合才將這個奪走大巽江山的女帝王拿下。
那些記載里皆寫着,舒郁親手殺了女帝,將她的屍骨一把火燒了。
但他在母妃偷來的小冊子看到過,舒郁並沒有將屍骨燒了,而是將她的血放干,做成乾屍封存在玄冰之海的墓室之中。
那小冊子最後寫着,若有機緣,再生重逢。
他不能明白這兩個人之間的感情,更不能明白怎麼會有人被愛人手刃,活埋百年忘記一切,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唯獨記得這個手刃她的愛人。
這是恨?還是……愛?
她還在發顫着哭。
舒望蘇慢慢握上她抓着自己脖子的手,輕聲道:「你做夢了,我是舒望蘇。」
她就那麼看着他流淚,慢慢的慢慢的看清眼前的舒望蘇,愣怔迷惑,忽然一頭栽在他懷裏。
舒望蘇扶住她,聽她低低啞啞的說:「舒望蘇我手疼……」
「恩?」舒望蘇拉起她的手,「手疼?」
她的臉埋在他懷裏發顫,帶着濃重的哭腔道:「手腕疼……我流了好多好多血……」
舒望蘇手指便是一頓,看着她完好無損細白的手腕,緩緩道:「沒有,你只是做夢了而已,只是個夢。」
她在他懷裏哽咽了一下,夢囈一般的重複:「特別疼……舒望蘇我的手腕特別疼……我太疼了……舒望蘇我太疼了……」
她不清醒的時候到像個正常的小姑娘,只是放在她身上……太不正常了。
舒望蘇僵了一會兒,聽她在懷裏一遍一遍跟他說疼,輕輕握住了她的手腕,放在嘴邊吹了吹道:「好了,血已經止住了,不疼了。」
她在懷裏哽咽一聲,終於不喊疼了,就那麼趴在他懷裏又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之後她一直睡得很沉,沒有再喊疼,一覺睡到半夜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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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涼涼,夜風細細。
她醒過來發現舒望蘇不在了,自己肚子上還放着一包雞蛋,伸手一摸還是熱的。
她猛地坐起身,「舒望蘇?」
沒有人應她,大殿裏空空蕩蕩的,只有風吹白紗。
她赤腳下地就出了大殿,剛到門口就撞上迎面進來的舒望蘇。
他微微蹙眉,看着手中灑出一半的湯藥,「你要去哪兒?」眼睛落在她赤着的腳上。
她微微松出一口氣道:「老子還以為你跑了,嚇了一跳。」
舒望蘇繞過她進屋,將藥碗放下,又提了一雙鞋子丟在她腳邊,「穿上,自己肚子疼就該自己注意些。」
龍霸天無所謂的赤腳過去,威脅他道:「你要是敢跑,老子就打斷你的腿。」
三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