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蕪姜
塞上的秋天也學那辭漢的文人墨客傷春悲秋,蕪姜沒到家門口天空中就又陰壓壓一片。把院子裏晾曬的衣裳收起來,又在鍋裏頭燒好了沐浴的湯。才準備解開衣帶淌進水裏,就聽見門外傳來妲安的聲音,嚇得趕緊又把衣襟左右一捂。
妲安掀開簾帳闖進來,看起來心情很是不錯,眨着眼睛調侃:「嘿,大白天洗澡,你昨晚幹什麼去啦!」
蕪姜心裏有點窘,面上卻不改色地扯了個謊:「哪有去哪兒,昨天在荒漠裏迷了路,回來累得像只狗,哪還有力氣吶。怎麼,莫非郡主大人次次洗澡都要去幹嘛。」一邊說,一邊用眼角餘光瞄着妲安的表情。
&哎,蕪姜你壞起來也是不要命!」但是妲安只是聽得直跺腳,然後把手掌心攤開:「給,送你一對耳環,昨天後來回去買的,拓烈哥哥的是個護身符。瞧,我沒有重色輕友吧。」
她的手很白,一對兒琥珀色的耳環在掌心裏亮澄澄的,玲瓏又剔透,蕪姜看了一眼就很喜歡。
妲安見她揪着衣襟、提着裙子,騰不出手,就走上前幫她戴起,又拉到銅鏡跟前:「怎樣,好看吧?」
好看。
蕪姜咽了下喉嚨,但她想到昨天妲安明明看見自己被人挾持,回族裏後卻一聲不吭,心裏就有點小彆扭。
蕪姜把胸口的長玉佩晃了晃:「但是妲安,我昨天撿了一條玉佩,正好可以打成一副。」
妲安把玉佩拿在手上看,只見玉色通透、手感冰滑,看起來不像是普通之品,不免很意外。
她昨天買完東西去找蕪姜,問路上行人打聽,行人說看到一個小姑娘被個男奴挾持了。當時她也說不清為什麼,就一聲不吭地回來了,沒有知會任何人。但是一晚上沒睡好,直到剛才在河邊看見蕪姜還俏生生地站在那裏,心裏的那點罪惡感才平復下來。
妲安想起剛進門時蕪姜來不及掩好的胸口那一抹紅——大漠上的男情女愛也像天空一樣放達,倘若一個男人看上了一個女人,也許當即就會和她去曠野里交-好,然後給她留一個定情信物,等着他上門去娶她。
妲安再看蕪姜,也不知是不是錯覺,怎麼才隔了一晚上沒見,就覺得蕪姜的味道似乎哪裏有不一樣。哦,她才發現她緊捂着的胸口,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起-伏得這樣好看,並不是之前自己以為的那樣單薄,她這會兒衫子軟,她都可以看到裏面隱約的形狀。
妲安便很曖昧地眨着眼睛道:「這樣玲瓏的玉佩,你在哪兒撿來?……快告訴我,昨天你一定發生了什麼。我買完東西回去找你,就只看見你發巾掉在地上,其餘都不見影子,還以為你早已經先回來。」
蕪姜把玉藏進胸口:「都說了迷路你不信,我在死人身上扯下來的。」
腦袋裏掠過早上叼着白骨的那隻大狼狗,猜蕭孑此刻大抵也只剩下來一堆骨頭。又問妲安騎衛隊的事情怎樣了,來找自己什麼事?
妲安瞄着蕪姜看了老半天,見蕪姜還是面不改色,知道她心裏越裝着事臉上越正經,最後便狹笑着道:「吶,你撒不來謊,我看你能把秘密瞞幾天。」
又晃着蕪姜的手,曖曖地央求起來:「蕪姜,我阿爸決定讓拓烈當抗匈騎衛隊長了,以後他應該會常常去我家……蕪姜,我阿爸一直很喜歡他。我是說,你不要讓拓烈知道我昨天找過你好嗎?我怕他知道了會不理我。你知道嗎?他今天頭一回收下我送的禮物,可把我高興壞了!」
——「除非你收下來,我就告訴你蕪姜昨天和哪個男人在一塊騎馬。」
蕪姜想起水邊妲安和拓烈的對話。拍了下妲安的肩膀,笑着道:「放心吧,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才懶得和你搶呢,真沒意思。」
妲安這才興高采烈地走了。
~~~~*~~~~*~~~~
木盆里的溫水泛着裊裊的蒸汽,終於釋放開來的筋骨懶懶地躺靠在盆沿上,清水滑過細膩肌膚,些微澀-痛。蕪姜一低頭,這才看到紅點兒的地方破皮了,昨晚沒感覺到,這會兒沾了水才開始溢散出咸疼。
他昨天到底有多狠呢。
眼前又浮現出那一幕黃昏畫面,那蒼茫天空下塵沙把人的眼帘迷濛,她被他箍在懷裏看不清世界,只看到他蹙着眉宇,一隻大手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