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象締手還沒有觸及到那洞府大門,門就已經自裏面打開了。一個滿頭灰白頭髮的老人拄着拐杖走了出來,他雙眼混濁,臉上一道狹長的疤痕,自額頭拉伸到耳際,切下了半隻耳朵。雖然老態盡顯,但是金象締仍是隱隱從他的身上看到了當年喋血形象。
「師弟,隨我來。」
疤臉老人看了金象締一眼,便轉身在前面帶路。沙啞而破陋的聲音聽上去有些刺耳。
他拄着拐杖走在前面,一邊走一邊說道:「師父登壇講法,說有我方寸山弟子歸來,讓我開門接人進來。」
金象締猜測他肯定是看出自己靈台已開,所以才這麼確定,還未回答,他又說道:「師弟的開靈人一定是慧言師兄吧。」
「嗯,正是慧言師兄,師兄怎麼看出來的?」金象締疑惑地問道,心中暗想難道山門之中已經知道了慧言師兄的事?
疤臉老人頓住了,回過頭來看着金象締,看得金象締心中奇怪。他又轉過身去繼續向前走着:「慧言師兄在還是道人之時就能為人開靈,他是我們靈台宗為人開靈開得最純靜的。」
金象締這才知道原來點開靈台還有純靜與不純靜之分,只聽他繼續說道:「點靈之人或多或少的會將自己的道念印入被點靈人的靈台之中,這樣有好處,也有壞處。最好的莫過於一點道念都不帶入,這一點慧言師兄就能做到。」
洞府之中別有天地,仿佛自成世界。並不是如金象締所想的那樣,只是一個大點的山洞,抬頭居然能看到天。入眼的是環廊樓道,一眼看去,無不透着一股平和沉靜的味道。
「慧言師兄死的時候師弟應該在身邊吧。」走在前面的疤臉老人突然問道,他腳步並沒有停止,就像是很隨意地問着。
金象締沉默了好一會兒,對方也沒急着追問,金象締說道:「我親眼見到慧言師兄死的。」
疤臉老人腳步戛然而止,轉過頭來,雙眼竟然變成銳利凜然,金象締心中一驚,疤臉老人盯着金象締說道:「那你怎麼還活着?」
「我……」金象締回答不出來。
「你怕!」疤臉老人冷冷地吐出兩個字,轉身就朝前走去,拐杖拄在地上的聲音就像是他的聲音與眼神一樣的生硬和冷寞。
金象締想說自己不怕死,但是話到嗓子裏卻說不出口。他想解釋,想說自己與智通師兄兩人為慧言師兄報了仇,胸口就像是被石塊壓住了,怎麼也說不出話來。
左拐右轉,已經來到了一座大殿前,殿上一面牌匾寫着「靈台」兩字。
大殿寬敞,豎着十二根青柱。青柱一點紋飾都沒有,突然之間,金象締才發現這個洞天雖然看上去極大,建築上卻極為簡潔,不像那別的道觀中都在廊檐上雕刻着各種靈獸。
大殿正中青石台上有一個鬚髮皆白的老人坐在那裏,丰姿如仙,嘴唇正不斷地顫動,卻不聞有任何的聲音發出。而下方則有十數人端正坐在蒲團上,聚精會神地聽着。整個方寸山像是超然於世間之外,而斜月三星洞又像是超脫於方寸山之外了,可這大殿給金象締的感覺就是又脫離了斜月三星洞,超脫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
疤臉老人步入殿中,金象締站在殿門口,看到疤臉老人朝青石台上那丰姿如仙的老人說了什麼,那老仙人看了一眼外面的金象締,點了點頭。疤臉老人轉身出來,說道:「師父讓你進去。」
金象締點頭躬身稱謝,這一刻,疤臉老人再次回復到了初見時的老態,雙眼混濁,沒有一絲的凜然肅殺,之前的那一幕宛如錯覺。金象締看着他一拐一拐走遠,轉身踏入大殿之中,一股清冷的氣息撲面而來,讓人精氣神為之一振。
坐在地上聽道的弟子並沒有起身,只是回頭看他。
金象締站在門口,前面的路被坐着聽道的弟子擋住了,不知是該穿過走近去參拜還是怎麼,好在那坐在青石台上的老仙人幫他解決了這個問題,只見他抬起手中的拂塵在虛空中一揮,那左邊最未處便多了一個蒲團,金象締立即知道他是什麼意思,快步走到蒲團邊上學着其他人一樣盤腿坐下。
才一坐下,耳中便響起若隱若現的人言。他心中驚訝,看那青石台上的老仙人已經嘴唇開合,心想這難道就是他在講道,立即仔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