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裏怎能如此,就是看在老爺夫人每年送回去的年禮份上,也不該說出這樣的話!」芷藍氣急,擰着腰指着外面。
「小祖宗,悄聲,便是自家裏,你還想讓什麼人聽見,嚷嚷的這麼大聲。」赭青忙拉住她,朝她腮上擰了擰。
又拉着她坐下,方緩聲勸道,「便是只你一個心疼主子,我們都是那沒肝沒肺的不成。」
芷藍瞥了一眼賈敏,方有些訕訕的一笑,「奴婢不是替主子生氣嘛。」
賈敏面上一柔,仿佛五月的春風輕柔的拂過茵茵綠草,伴着春日的清新和鮮活,「我知道你的心,只是行事上你還得像赭青多學,仔細哪天吃了虧就該記得了。」
赭青拉着她的手,輕聲勸道,「你這嘴上也沒個把門的,哪日早晚吃了虧。」
芷藍努着嘴兒,心裏也知道自己魯莽不若赭青穩重,不由跺了跺腳,「奴婢知道,只是嘴上忍不住。」
「你呀,在自己家也就罷了,出門可不得這麼口無遮攔。」賈敏看了她一眼,兩靨含笑,眼中含着澄澈的水意。
正說着,聽着姚瓷在外面大聲說道,「雲屏姐姐怎麼來了。」
便聽到一個清亮的女聲道,「老夫人讓我給夫人送帖子來了,夫人可在?」
賈敏擺擺手,示意開門。釉彩忙掀開帘子迎了進來,「雲屏姐姐快進來,夫人在屋裏呢。」
進來一個着淺蓮紅小襖系珍珠白長裙的丫鬟,鵝臉柔眉,眉目柔情溫和,嘴角似乎總仿佛含着淺淺笑意,端正一禮,「給夫人請安了。」
「怎麼是你來了?母親那邊可是有事兒?」賈敏示意她起身,輕扶着肚子問道。
「老夫人那邊收到徐老夫人的帖子,過幾日便是徐老夫人生辰,想是要大辦,帖子請了府里大小主子過去,老夫人讓奴婢問問夫人的意思。」雲屏婉柔一笑,恭順回道。徐老夫人和林母從前在閨中便是交好的朋友,又兼林如海和徐知府也是同僚,平日兩家倒是時常走動。
「既是母親的意思,我自然少不了湊趣。」賈敏略一沉吟,方婉聲兒道,芙蓉面上姣好的妙目一彎。賈敏近日身子越發重了,若是別家定是不去的,只是與徐家素來交好,且又正值徐老夫人整壽,卻是不能推了。
「夫人若是能去,老夫人定是高興的。」雲屏柔眉一彎。
「回頭擬了禮單,我讓赭青送過去,還得請母親幫着參詳。」賈敏略點頭。
「是,奴婢一會便去回了老夫人。」
「今兒怎是你過來了,旁的打發個丫鬟過來就罷了。」雲屏、雨幕是林老夫人身邊的一等丫鬟,素日隨便離不得老夫人的身邊。雲屏與赭青略像,都是穩重妥帖的性子,賈敏一向覺得這個丫鬟不錯。
「老夫人一來急着回帖,二來也囑咐奴婢給夫人帶過來些核桃,剛從北邊運回來的,夫人食些對小主子好。方才令丫鬟們放到小廚房去了。」
「替我多謝母親。」賈敏笑着道,「芷藍,給雲屏倒碗熱茶去。」
「多謝夫人體恤。」雲屏含笑接過芷藍遞過來的茶碗,揭開蓋子一看,清亮的茶水裏飄着幾顆飽脹的蓮子杏仁。
夜裏下了一場小雪,在地上落了薄薄一層,遠遠看着像是撒了糖霜似的。連那廊下的葉子上也掛了一層亮晶晶的,綠意映着晶瑩倒是清爽宜人。一清早便照的屋裏光潔明亮,赭青忙使了幾個灑掃的小丫頭去門口掃雪,幾個才留頭的丫頭嘻嘻哈哈的往門口跑去。
帳子裏林如海醒來睜開眼睛,便見賈敏側身躺在床裏面,呼吸輕柔悠長,長長的睫毛好像薄薄的蝶翼在眼下打下淺淺的影子。她裹着一床鵝黃的被子睡得兩頰粉紅,一頭烏黑的長髮散在肩上,仿佛一匹色澤柔亮的緞子。林如海朗眉一疏,微微一笑。
伸手輕輕覆在圓滾的肚子上,掌下溫暖,隨着母親的呼吸輕輕一起一伏。林如海黑眸越發溫柔,不禁在賈敏額上一吻。
「嚶。」賈敏睫毛一顫,微微睜開眼,柳目朦朦朧朧的,仿佛三月江南煙雨。
「夫人早。」林如海溫柔的摟過她的肩。
賈敏眨眨眼,朦朧的雙眼略恢復清亮,想是剛睡起聲音里還帶着些許軟糯,「夫君早。」
林如海撫摸着她的肚子,雙眼溫潤的望着她,「敏兒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