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姐姐博學,妹妹不大懂,是家裏長輩定的圖樣。」黛玉平日也總是帶着,倒是未覺的什麼。只是初看着時,覺得精細雅致。戴得時日久了,霞色倒是愈顯通透,像被暈開了一般,越發濃郁沈醉。
「瞧瞧這瓔珞,外層花紋細膩,紋路均勻,卻輕盈中空,只薄薄一層,若不是十分好的手上功夫,恐是做不出來的。」徐羽菲摩挲着上頭的紋路,這掛瓔珞看着厚實,但是不顯笨重,小女兒家帶着是最好的。
「哎呀,竟是中空的,真俊的手藝。」旁邊幾個小姑娘嘰嘰喳喳,眼望着這邊,眼睛亮晶晶的。
徐玉若櫻唇一撇,杏眼略輕蔑的一挑,見眾人眼光都鎖在瓔珞上,心中有些不平,只遠遠的坐着,似是不理會。
一眾小姑娘都湊上前,眼睛細細望着徐羽菲手上的瓔珞,心中有的微羨有的嫉妒有的不屑,「當真是好東西。」
黛玉靜靜的立在一邊,嘴角含着梨渦,妙目依舊清清泠泠的,「若不是徐姐姐說起,妹妹竟也不知。」
眾人一聽,看着姿態亭亭玉立在中間的徐羽菲,她嘴角輕輕上挑,酒窩淺淺,方都贊道,「徐大小姐博學,竟連這些也是知道的。」
「不過是多讀了幾本子閒書罷了。」徐羽菲眼角掃過黛玉,這小姑娘不動聲色便將眾人視線拉動,眾人還都未察覺,倒是個七竅心腸的。她乃父親長女,與林家一向還算親厚,倒是沒有什麼瓜葛紛爭,倒也無礙,想着便朝她輕輕點了點頭。
「不過是塊頑石,左右也看不出花來。」一個嬌柔的聲音從後邊傳來,眾人一回頭,便見徐玉若斜斜歪在玫瑰椅上,松松的托着雪腮,杏眼似是漫不經心的上挑,小小年紀竟顯出幾分嫵媚來。
徐羽菲抿着唇微勾了勾唇角,手指牽着絲帕輕輕掩着口,只低頭打量着眼前絲帕上的繡花,也不言語。她念她是表妹,方好言相勸,既然不識抬舉,也就不必念着什麼了。
好不容易眾人擠出了空兒,方才那身湘紫色羅裙的小姑娘湊到前頭瞪圓了眼睛,有些好奇的問道,「這掛瓔珞,也不知得多少銀兩?」
張家二小姐嗤笑一聲,吊梢眉一揚,「上賜怕是多少銀兩也買不得吧,豈是想得便得了的。」
她口中對着方才的姑娘,眼睛分明看着徐玉若。徐玉若被她看得忿忿,手裏帕子攥得緊緊的,嫣紅的唇緊緊咬住,過了半晌,方輕輕起身,撫了撫裙擺,「有總比沒有好,姐姐說呢?」
張家二小姐一愣,丹鳳眼漆黑的眸子一轉,扶了扶自己的鬢髮,仿佛輕嘆一般,「有自然也分這兒的有,旁的有。」
「燕平姐姐自然是比旁人更有心得。」徐玉若杏眼黑潤,狀似漫不經心的一抬眼。「哎呀,妹妹一時忘了,張家姐姐。」
張家二小姐最恨別人叫自己閨名,爹爹最疼大姐,連名字都起的敷衍,平日裏只令旁人稱呼她二小姐,臉上微惱「妹妹年紀還小,竟是記性不好,可得好生看看。」
徐玉若紅唇一張一合,口中一字一頓,「妹妹的事自然不敢勞姐姐操心。」
徐羽菲輕輕放下手上的絲帕,輕撫了一下衣襟,「妹妹們說了這會子話,想是也該餓了,客人已來的差不多了,妹妹們隨我去大廳吧。」
眾人都稱好,一眾小姑娘隨她婷婷裊裊的出了小廳,沿着長廊而下,幾所院落前後相接,經過院內一溜石子兒甬道,行至一扇月亮門前。早有僕從將廊下的雪打掃乾淨,只留出一條行走的小路,旁邊種着兩池挺秀細長的碧竹,倒是有幾分曲徑通幽的意味。院落里依舊堆着雪堆,樹枝、假山、石凳上落着一層,遠看過去白茫茫一片,瓊枝玉珂,宛如纖塵不染。一個牙色長褙子的丫鬟領着一群丫鬟在月亮門下候着,見眾小姐們走進,方上前一俯身,「夫人請各位小姐們過去。」
「正待要過去呢。」徐羽菲扶着那丫鬟的手,進了月亮門,又回頭囑咐道,「剛落了雪,諸位妹妹足下當心。」
「快來,正要開席呢。」徐大夫人見小姑娘們進來,圓臉上露出微笑,慈愛的拉過徐羽菲,摸了摸她手上的溫度。
黛玉走至林老夫人和賈敏身邊坐下,一抬眼,便見一個中年婦人坐在正中,兩鬢略有銀絲,長發攏結於頂挽成單椎,聳立於頭頂,當中簪着一支赤金累絲挑心雀尾翠翹,當中銜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