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馬車輪軸的聲音,咿呀咿呀地響着。搖擺的車幅,讓人感覺是坐在了一艘船上。
睜開眼的時候,後脖子酸酸軟軟的,這可能是來到古代後清醒過來時意識最清楚的一次。腦袋裏,宛如被水清洗過的那種清晰,李敏可以清楚地記得究竟自己怎麼被俘獲的。
自己身邊,貼着一個人。只要輕輕扭過頭,可以很清楚地看見貼到自己鼻子尖的那張臉,清晰的俊美非凡的五官,比起男性的裝扮,掩蓋不住的那種女子的香氣,是十一爺。
果真,這好動的假扮成皇子的公主殿下,是怎麼都坐不住的。定是要跑到外面來生事的。
李敏耳邊聽了下朱琪的呼吸,可以感覺到對方的氣息平穩,儼然和她之前一樣,是被對方一掌給劈昏了。
後腦勺的地方,連接腦幹,一不小心,絕對不止是昏而已,死都有可能。
她們兩個,現在是被人劫持了。遭遇綁架對於李敏來說,不是第一次,誰讓她老公太過出名,身份又複雜,令她經常具有被劫持綁架的危險,屬於綁匪們的黃金目標之一。但是,這次和皇女一塊被人綁架了,倒是有些出乎了她的意料。不知道這個十一爺,是怎麼自個兒自己往籠子裏鑽進來的。
本來,十一爺與她搭不上邊。綁架她的話,和綁架十一爺,區別是很大的。十一爺的主兒和她付贖金的主兒,完全是兩個主兒,而且是兩個死對頭。
是不是這些綁匪們不清楚她老公和京師里那位主子之間的恩怨,還是說,早已知道此事兒,但是,兩個人都要綁。如果是後者的話,豈不是說明了這群綁匪和萬曆爺關係不大?
李敏摸索着這個邏輯的時候,回想着以前自己遭綁的經歷,當然是寄望那些經驗可以對她和她一塊身陷牢籠的十一爺有點幫助。
可最大的可能是,一點用處都是沒有的。
作出這個定論很簡單,因為之前幾次綁架她的人,不過都是些山賊頭,是不值一提的小螻蟻,她見着都完全沒有壓力。這次的綁匪,與那些山賊,不管是黑風谷還是魯爺,都是截然不同的人物。
坐在馬車裏的男子,解下身上佩戴的水囊,擰開水囊口的栓子,是預備着喝水。李敏轉過頭的時候,他明顯有驚覺,但是,既然她都是被他綁架來的人,又只不過是個手無寸鐵的女人,當然沒有放在心上。
淡淡的目光轉開以後,一副閒散的心志,好像對於她有沒有醒來,都覺得沒有什麼兩樣一樣。
李敏趁這個機會,開始在對方的五官模子上捉摸,要把對方的骨頭裏都做一番深度掃描。首先,可以辨別出,這男子身上帶的兩把新月彎刀,為劫持她的那名首匪無疑。
說起來,這個人,本身武藝高強,超人一等,可以一掌力斃四名護國公府護衛不說,那種臨場的判斷力更是不用分說的可怕。
只要想想,這人可是在第一次看見她出手,馬上判斷出她身上定懷着潛力時,毫不猶豫,先下手為強。此種鐵硬的做派,乾淨利落的風格,說只是一個綁匪,怎麼看,都不太像呢。
男子終於感覺到她的目光,不止盯在他的臉,而且,注視在他手裏拿着的水囊上。那一刻,男子臉上那種好像天生的淡漠的表情,有了一絲變化。
兩道猶如濃墨的眉毛微微擰了擰,擰出個小疙瘩的模樣。不用說,這樣一個皺眉頭的表情,理應是讓人感到不怎麼好看的,但是,放在這個男人臉上時卻完全不是那回事。
誰讓一張臉,如果好看的話,什麼樣的表情,都會由醜化美,化腐朽於神奇。顏值高的人,無論在古代現代都是很吃香的。古代皇帝野史中,好男色的帝王不在少數。
眼前男子的五官無疑是俊美非凡,固然其寬正美麗的額頭上,突顯這樣一道顯眼的紅疤,看着讓人觸目驚心的疤痕。
長度不長,大概半指長,位於左眉上方,寬度也不大,看起來很像是一條比較厚的朱線划過一樣,因此第一時間給人的錯覺是,是不是男子的額頭上劃了一筆女性的胭脂。只從這樣一個比擬來看,顯而易見,男子額頭上的疤痕,讓人驚訝以外,更多的是,給人一種奇特的美感。
就好像說表情不過也是五官的附加品一樣,既然能讓傷疤都化腐朽為神奇了,男子的五官絕對是出類拔萃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