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親王府門前,王德勝站上一隻板凳,剛要掛上只白燈籠的時候,被不知道從哪兒調來的皇宮侍衛一腳踢翻了凳子。
「下來!」
「燈籠都不讓掛了嗎?」王德勝站在板凳上,手裏拎着白燈籠,眼眶通紅。
「都說讓你下來!」那侍衛連刀都要拔出來了,一副與王德勝要你我活的模樣。
紫葉躲在大門後面沖大門口看了眼,接着朝王德勝打了個手勢。
王德勝沖對方齜牙咧嘴,跳下板凳,像是無可奈何,拎白燈籠轉身進了大門裏。大門裏面,不時傳出一陣陣抽泣和哀嚎,在風裏面遊蕩。
那些奉命守在王府門口的高卑國士兵,一個個只聽哭聲都覺得全身毛骨悚然起來。他們為此不禁神情焦慮,略帶哀愁。
「真的是死了嗎?」
「哭的這麼慘,你說不是死了嗎?」
「太醫都說親眼看見了,是死了。」
「天!」
可能對於這些高卑國人來說,這是個簡直無法消化的消息。
「如果真死了會怎麼樣?」
「用得着說嗎?等着和北燕開戰了。」
「和隸王嗎?和隸王打的話,我情願去殺東胡人。」
哼。有人出一聲冷笑道:「東胡人好殺。隸王的人不好對付。誰不知道你是這麼想的。要不然,怎麼東胡人說來結盟的時候,我們皇宮裏的人,都說,可以考慮。」
「可到底,大明人不像東胡人。東胡人自己不勞作,對其他國民燒殺掠奪慣了,和土匪無疑。大明人是文明人,不去冒犯的話,一般也不會和你動手。和東胡結盟的話,豈不是風險更高。」
「上面的主子在想什麼,我們怎麼知道。我們都是做奴才的,能知道那麼多嗎?老老實實按照上面的主子說什麼話做什麼事。」
「可現在,怎麼就死了呢?」
「恐怕上面的主子都想不通吧。」
這個他們口裏的上面的主子是誰,是皇太后?是皇太子?或是哪位掌握重權的文武大臣?
王德勝的腦子裏轉悠這些問題時,回頭望到門口在風雪裏抱着胳膊打抖着徘徊的士兵,能清楚地看見他們臉上不時掠過的那種驚恐的,好比望到了什麼可怕場景的臉。一些哪怕膽子挺大的,都偶爾浮現出驚弓之鳥的神色,好像聽見了什麼動靜忽然轉過頭,神色慌張。
夜裏那曾經聽說因為被抄家數百人口在這裏被斬的奢華的付親王府,掠過的一陣陣寒風陡峭,風聲鶴唳,配上人哭泣的聲調,宛如百分百的鬼電影。
這些人究竟是被什麼嚇的?風?或是鬼?還不如說是他們心裏頭的鬼?
附近的屋檐上,幾雙趴在暗處猶如蜥蜴的綠光,幽幽地看着王府里的一舉一動。
同時在朱璃住的驛站里,馬維在聽說皇宮裏出事以後,往外面跑了三遍,終於尋找回了一絲線索,喘着氣對主子說:「沒錯兒。」
「誰動的手?」朱璃回頭看着他時,一雙眸子爍爍亮,宛如什麼要浮出水面。
「奴才想,恐怕是——皇上的人——」馬維低下了腦袋。
「王紹儀。」朱璃口裏吐出這個詞的時候,似乎並沒有什麼意外。
馬維有些不解地仰看他。
「本王離開京師的時候,聽說宮裏有娘娘不見了。再有老八在北燕找到了之前在宮裏失蹤的一個小主。你想想,皇上有了前車之鑑,怎麼會犯第二次錯誤?」
「王紹儀,不是十一爺的?」
「十一弟失蹤的事兒,皇宮裏是到處掩蓋消息。可幾兄弟之間,肯定想瞞都瞞不住,更瞞不住本王。」
宮裏其實早在傳出朱琪跑到北燕之後遭綁緊接突然無消無息之後,很多人都不免起了猜測。
無影無蹤,活沒見人,死不見屍。
這人,能上哪兒去了?八成只能是繼續遭綁?可是綁架朱琪的人也奇怪,都不向大明的皇宮裏透個信兒。綁架朱琪的人,總是該懷有什麼目的。
在所有人生疑的時候,據說萬曆爺把十一爺的生母王紹儀召去安撫了。接着,和王紹儀一個宮的某位小主走漏了消息,說王紹儀去見了萬曆爺以後,再也沒有回到自己宮來。此事到這會兒簡直詭異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