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上船,已經有雨點飄飛下來,混聚這江水裏的寒氣顯得煙雨綿綿。
文人最多的便是傷秋悲春,剛剛的喜悅轉眼間便被這一場秋雨所掩蓋,張延年望着漫天的秋雨道:「初夏大旱,秋收卻下起這綿綿細雨,不知那些農人之境遇該當如何?」
農人的境遇不用想,自然好不了那裏去。
雖然秋收大多已經完成,但是還是有不少人希望莊稼在地里多長上三五日,希望顆粒能夠再飽滿一些。
但是這場秋雨下來估計會讓那些人悲哀的倒在田地里痛哭。糧食是經不住受潮的,這個道理大家都懂,只需要經過一日一夜的雨水潤泡不出幾日這些入口的糧食就會長出新芽,估計是不能吃了。
「哎!」龐顏嘆了口氣,道:「最是辛苦田間人啊!我等為官一方便是需要造福於民,眼看着秋雨綿綿卻無可奈何!」
正說話間,兩岸的田地中已經有了許多身影,都不約而同的拿着鐮刀開始收割莊稼。他們已經顧不得雨水在身上瀰漫,雖然夜色已然深沉卻並沒能阻擋住這些人的腳步,一季的糧食是全家人生存的根本容不得這些活命的東西慢慢的腐爛。
這事一群可愛的人,他們淳樸、憨厚或許還有一點兒小聰敏,總是自以為是的在牛角尖里品味着他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人生。但是正因為有了他們,中華民族才在這片土地上頑強的佔據了幾千年,當西方的野蠻人還在山洞中過夜的時候在東方這片遼闊的大地上已經有了最宏偉的宮殿,這些文明和印記都和農人密不可分。
漢民族是一個農耕民族,當第一次將種子播撒在土地里收穫的時候便註定了和土地永不分離的情懷。
或許這個時候老爹他們也在忙着收割莊稼吧?楊銘不自覺的想到。
他已經有一個多月沒有回家了,雖然張文才家的僕役已經不止一次帶着書信回了洪城,但是他卻非常想要回去。
不是因為衣錦還鄉,而是那一份鄉愁!
前世的時候並沒有這種感覺,也許是因為人們為了生存已經將感情擺在了櫃枱上販賣,所以今生的情感就非常強烈。
無論是張大、張二,有或者是老村正那樂呵呵的笑臉,還是老爺子的一聲狗蛋,如今回想起來都是那麼的讓人懷念。
人是感情動物,無論是友情還是親情都必不可少,當然也包括愛情。正所謂青春如藍,歲月如歌,豆蔻年華的少男少女都嚮往着一份真摯的愛情,楊銘也渴望,長久以來的家庭重擔讓他幾乎都已經忘記了人生的滋味,只有在現在,當生活得到滿足之後他才能胡思亂想。
船,緩緩的前行,不經意間楊銘嘴角流出了一絲笑意。
這才是一個風流才子應該有的表情。
龐顏暗暗的點了點頭,總覺得楊銘那裏都不錯,就是為人似乎太過老練了一些,這份年華的才子本該就是意氣風發才是,而不應該整日裏為民事操勞。其實為民事操勞並沒有什麼不對,只是這傢伙才十四、五歲的年紀就如此未免有些讓大明朝的官員覺得有些尸位素餐了。
當然正因為是在大明朝,所以即使有些過蓋,也並沒有人說什麼。楊銘辦的兩件事都算是為士大夫群體添磚加瓦,做出了巨大的貢獻,得利之眾幾乎涵蓋了整個士大夫群體,所以當龐顏上書為楊銘求取一個舉人身份的時候就連遠在京師的諸公都覺得一個小小的舉人身份並不能作為楊銘所付出的功勳。
「果然還是年輕好啊!」張延年笑了笑,對一旁的龐顏道:「子樂師弟這是在思好逑之人了!」
一天的接觸雖然不長,但是對於張延年這樣成精的人物來說已經足以了解楊銘的為人了。僅僅是表現出來的智謀的就不是一般士子能夠謀劃出來的,況且煤炭、烈酒等事他也算是了解了,這就是理財之能。大明朝如今缺少的並不是牧守一方的官員,也不缺少敢戰的將士,唯獨缺少的就是能為朝廷理財的官員。
國庫空虛讓一切都變成了泡影,災害、敵襲、這些其實只要有足夠的錢糧都不是問題,問題是朝廷已經拿不出錢來。
所以偌大個大明朝如今已然顯得有些風雨飄搖,如果不是楊延和還在苦苦支撐,說不定早已經烽煙四起。
正因為如此,在張延年看來楊銘就是一個寶庫,在他的手中即使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