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東銘稍稍一怔。
辰宿聲色柔轉,媚態自生,水袖輕拂,蓮步盈盈,「撮土為香結金蘭,同窗共讀度華年。十八相送兩不捨,樓台相會淚漣漣。登門乞婚求良緣,東風無情堪摧殘,梁君含恨花凋零,陰陽兩隔阻黃泉。」
「夠了,也不看看今天是什麼日子,唱什麼梁祝」蕭東銘拂袖。
有淚滑過臉頰,徐徐落下,辰宿笑着哭,「那二爺想聽什麼呢」
蕭東銘只是涼颼颼的睨了他一眼,二話不說往外走。
「二爺如今心有所屬,對我已然嫌惡至此嗎甚至,連看我一眼都不願」他半垂着頭,緩步走到了桌案前。
案上擺着一壺酒,酒滿傾杯,酒香四溢。
「不如二爺陪我喝一杯吧,就當是最後一次。」辰宿淚落連珠,自執酒杯,水眸氤氳泛着薄霧,勝似女兒嬌,堪比雨中花。
蕭東銘皺眉,終歸還是坐了下來,「有些事,命中注定。有些人,註定不是你的。打從一開始,就不是。」
「二爺明知如此,為何非要娶她」辰宿又是一杯苦酒入腹。
「你問得太多了。」蕭東銘冷然,看着辰宿將一杯酒遞上來。然則,他卻沒有接過手,而是定定的看了很久。
見狀,辰宿愈發淚如雨下,「二爺可知愛一個是什麼滋味」
蕭東銘陰測測的瞥了他一眼,「哼,愛」
「二爺自當不屑,於我而言,卻是終其一生都無法企及的東西。當你看着心愛的人,與別人耳鬢廝磨,你可知我內心如絞,疼痛入骨」辰宿泣不成聲,淚水模糊了妝容,「就好比溫柔一刀,不見血不見傷,卻也無藥可治。」
「我們都已經過去了,我會儘快安排你離開。以後你回梨園也好,獨自生活也罷,我都會讓你下半輩子無憂。」蕭東銘起身。
「二爺為何不聽我把話說完」辰宿端起酒杯,杯酒入肚,面頰緋紅,艷若桃李,絕勝女子嬌艷。他似乎有些醉了,起身的時候,身子晃了晃。
蕭東銘伸手一攔,剛好攬他入懷。
辰宿柔若無骨,痴痴的衝着他笑,一如初見時的溫柔似水。下意識的,蕭東銘伸手撩開他散落面頰的鬢髮,「以後,各自為安吧」
「我愛上了一個人,可是他並不愛我。我自己請纓,以身報恩,卻也換不來他的一個回眸。我知道,自己命薄,福薄,什麼都要不起。可是心好疼,如何能安然自處」眼角滑落熱淚,他定定的仰望着蕭東銘,「你懂嗎」
蕭東銘深吸一口氣,沒有說話,「我會馬上安排人,讓你走。」
「我以為,此生就這樣了,沒想到還能有在一起的一天。生若不能同枕,惟願死後同歸。」辰宿笑了。
笑得嫵媚,笑得絕然。
蕭東銘的眸子駭然瞪大,下一刻,是短刃刺入皮肉的聲音。
辰宿撲在他的懷裏,彼此相擁着,面色皆慘白如紙。
「二爺,你可曾怪我」辰宿泣問。
蕭東銘重重合上雙眸,幾近切齒,「為何難道我對你,還不夠好嗎」
辰宿哭着笑,「不是不夠好,而是緣分。他來得早,二爺來得太晚了。你可知我為何叫辰宿嗎因為他喜歡千字文,我知道她喜歡千字文,只是因為她喜歡。可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他能不能好好活着。我願用我的命,去搏他一口氣。」
「可是我沒想到,到底沒能留住。既然如此,那我活着還有什麼意義既然要走,我也要、要替他報仇。殺了你」
鮮血滴落在地,於寂靜的房內,發出「吧嗒」、「吧嗒」的響聲。
蕭東銘退後兩步,身上滿是鮮血。
可惜不是他自己的,而是來自辰宿。
辰宿面如白紙,腹部一柄短刃直入,鮮血如注湧出。他站在那裏,顫抖着扶着桌,唇角有黑色的血液滑落。
「你在酒里下毒」蕭東銘眸色肅殺,「你竟然想殺我,別忘了是誰把你從梨園帶出來的。又是誰好吃好喝的待着你,讓你享盡榮華富貴。」
「我不過是你寂寞的藥引子,與愛無關,你養着我,也不過是養一隻金絲雀罷了。」辰宿緩緩坐了下來,身子軟軟的伏在桌案上,雙眸微合,視線還是落在蕭東銘身上,「你害死了三爺,我恨不能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