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對於眼前這個青年,在知曉他曾經的身份後,不稱「蟲伯」還能稱什麼呢?
再不能像過去一樣,心無旁騖的稱聲「林公子」就算了。
對於這個問題,對於她嚼念「蟲伯」二字時所流露出的生硬尷尬,林若楓都有所感,但他隱而未提,只穩穩地說道:「這一點你無須掛懷。」
「她讓畫堂派了殺手來,是不是已經窺破鄧叔叔的身份了?」蘇幕遮沒有因為他的言語安慰而放棄追問。
林若楓一時沒有答話,半刻後道:「放心吧。」
蘇幕遮還在看着他,眼珠都不錯一下,弄得林若楓真心想和她說一句:『你別總是這樣看着我啊,我臉上又不會開花。』
可她不知出於什麼心理,就這樣一直看着他,像是剛破殼的小雞看母雞一樣地看着他。
林若楓輕咳一聲,尷<無><錯>小說尬地轉開了目光,忽然動手收拾起地上的碗筷杯壺來。
蘇幕遮看他麻利忙碌的樣子,一看就知道這類活計沒少幹過,忍不住問道:「你倒和粟梁一樣,事事都是自己動手啊。」
林若楓收拾的動作不停,頭也沒抬地回答道:「從小到大都是這樣,習慣了,」他關上提盒的蓋子,起身說道,「你繼續吧,我明早再來,」走出兩步後又道,「對了我這兩日住在書房,你若是困了累了就去我房裏休息,只是,我這裏從來沒什麼人,留夷則守夜也不方便。一切你只能自己動手了。」
明明知道沒人可能會有不便,也知道夷則留下更會不便,林若楓直承了問題,緊接着就把這個難題丟給了蘇幕遮,一副「情況就是這樣,你努力克服吧」的樣子,半點不自然都沒有。
「盥洗用具換洗衣物雨霖都為你準備好了,都在,」林若楓指指門外,示意東西在他房中,「你請自便。」
「你之所以不讓下人近身,是怕他們發現書蟲的事嗎?」。
「那件事早就過去了,」林若楓輕描淡寫地搖了搖頭,「我時常有任務,經常會藉由密道出入,要是有不知情的,發現我突然憑空消失了,不是很麻煩嗎?」。
密道的事,連林雨霖都不知道,畢竟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少一個人知道就少一分危險。
「更何況在世人眼中,我是個病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病秧子,」林若楓輕鬆說道,「好起來,總要有個過程,我在屋裏是怎麼活蹦亂跳的,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蘇幕遮有些目瞪口呆:他剛剛,是在說笑?蟲伯在我和說笑?
她還是沒有辦法把林若楓和書蟲合為一體,想到粟梁對於書蟲的評價——又刻薄又囉嗦(粟梁:喂,又刻薄又囉嗦是你說的,我只說他刻薄而已)——她覺得眼前人真是又熟悉又陌生。
「蟲伯……」
「欸欸,算我怕了你了,」林若楓臉色一垮,「告饒」似的說道,「不要再這麼叫我了,真服了你了,一個稱呼能叫得這麼一唱三嘆,聽得人心裏怪不是滋味的。」
蘇幕遮沒有說,不是滋味不是因為這個稱呼,而是你頂着這稱呼所作的事。即便是因為立場不同,到底傷害了別人的感情。
看着林若楓略加狼狽的表情,蘇幕遮突然之間覺得自己對此事咬住不放,好似有點不妥,可不知為什麼,她的心裏一直有一股不明原因的怒氣,久久無法平息。
既然不明白因何發怒,蘇幕遮只得暫時放棄深究,順着他的話頭問道:「可我不叫你『蟲伯』,叫你什麼呢?」
「我表字,湛之。」
「蘸汁?哦,湛之啊,」蘇幕遮瞪大雙眼,忍笑問道,「可是湛藍的湛,之乎者也的之?挺……好聽的嘛,」
「你覺得可以的話,就這樣稱呼我吧。」林若楓說道,看着蘇幕遮一邊念叨着這兩個字,一邊回到原來的位置上繼續鑽研起來了,他垂下目光,遮蓋了眸中的異色,慢慢走出了密室。
從暗道回到房間,又從房間出到院中,林若楓立住腳,輕嘆口氣,抬頭看了看蒼穹。
人的心思,就和天上的星星一樣,繁雜無比。
他回頭看了一眼房中密道的位置,自語一句:「真好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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務事廳中,雲睿端坐桌後,
第八十七章如何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