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那輛翠幄青綢的小車又幽幽的回到了南面的郭城。
華燈初上,千家萬戶卻還是充斥着熱鬧的聲響,雍京不愧都城,既非年節,亦無集市,但夜幕初降時還是這般人聲鼎沸。
蘇幕遮安了心,這麼大的地方,總不會還像之前在蜀州城郊那般,險些無處可住吧。
&伯,我們去投棧,」蘇幕遮歡聲道,「去吃飯,要去最大最好的。去『苞谷路』。」
苞谷路這名字聽上去鄉土,卻是雍京最熱鬧繁華處,連遠在滇州,幾乎足不出戶的蘇幕遮都有所耳聞。
原因無他,唯行業最佳爾。凡是與衣食住行這四字相關的,無論是那首最為動人心旌的小曲兒,那段最是驚心動魄的評書,還是那些最能引人垂涎的菜色,最被人念茲在茲的玩樂,總而言之,所有頂尖的消遣,無一不是出自雍京。確切的說,都是這苞谷路上的商家專美於前,這才引得別處的商家紛紛效仿。
可以說,苞谷路所出品的各樣物事,是整個九州流行的風向標。
書蟲聽了她的話,應了聲好後直奔目的地。到了地方時發現這條街果然與眾不同,街頭專門辟出一塊空地,供車馬轎子停歇,裏面的路段是不通車的,只能依靠步行。
蘇幕遮覺得這規矩新鮮,待書蟲寄存了小車後,二人穿過空地,踏上了這條路。沒走幾步便覺出只許步行的妙處了。
只因路面鋪滿了光滑圓溜、勻稱美麗的鵝卵石,乍一看,就如苞谷排在谷棒上,整齊有致。人人皆步行,每個人的腳步踩在路上面皆鏗鏘成韻,仿如天籟。蘇幕遮甚至動了念:要是每個人都光腳踩這石頭路,更別有一番風味了。不光趣致,還有益健康。
古時就有記載,人們有些微小恙時,常常依靠着紀陰康氏的舞蹈,以大動流汗等方式緩解,是謂大舞。同理,人們日日行走於這苞谷路上,因着鞋底軟薄,時時會覺得石頭硌腳,久而久之,能治病於未病時。
她不禁有些好奇,當初是誰設計出這樣一條路的,將觀賞性和實用性完美結合。
蘇幕遮將她的心思分享給書蟲聽,後者見她神采飛揚的模樣,會心笑道:「又有精神了?」
蘇幕遮嘻嘻一笑:「讓你擔心了,」她沉吟道,「剛聽東方說阿姨進宮了,我真是有些慌了。現在冷靜下來發現,着急也沒有用,不如等等消息。與此同時,做一些能做的事。」
書蟲頷首:「你打算先做什麼?」
蘇幕遮慧黠一笑:「當然是先填飽肚子然後睡一覺啦,」她眼珠一轉,追問道,「剛剛就聽我和東方說個不停了,這件事你是怎麼看的?」
書蟲目光炯炯,語氣仍是淡淡:「如你們所說。」
&才當着東方的面我不好意思直說,其實,」蘇幕遮語聲轉小,含了一分她無法抑制的疑惑,「我竟不知阿姨還是個用毒解毒的高手,真是深藏不露……她既然有這般手腕,何必要我去偷那勞什子的蒼魂珠。」
街上人來人往,他二人的對話又要注意不被人聽去。故二人不只並排,甚至是肩並肩。書蟲耳聽得身畔少女的低語,感到她的不解和欲言又止,當下洒然道:「不必諱言,」他略帶促狹,「你是說,幫主沒這麼大的本事?」
蘇幕遮莞爾一笑,放鬆了些許:「我也只是亂猜。也許這毒是旁人解得,功勞被阿姨冒領了,」她脫口道,「難不成將阿姨宣進宮去,是為了問清這件事?」她肩膀一沉,澀澀道:「所以我才不爽,人人都語焉不詳,要人猜來猜去的沒有頭緒很好玩嗎?」她沉浸在這個情緒中,頗有些義憤填膺。
見她如此模樣,書蟲又是一笑:「等見到幫主後就不用猜了。」
二人順着苞谷街走了一陣子,被滿目的繁華晃花了眼睛,只覺得那些商鋪都神秘的很,只看名稱根本猜不出他們做的什麼營生。
又走了一會,情景又變,街上戶戶門口都站了個人,有男有女,卻皆體健貌美,衣飾不俗,人人面帶笑容,不遺餘力的招攬過往的民眾,「大爺裏面請」,「客官進來嘛」等語聲不絕於耳。
蘇幕遮精神一陣,心道:怎麼這街上食色不分家的嗎。可還沒看見吃飯的地方,就到了宣淫的場所了。這樣想着,已有一個半老徐娘拉住了書蟲的袖子:「幾位啊,爺?」拉住書蟲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