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緩推開佈滿了冰渣的大巴車門,南方刺骨的寒風撲面而來,雙手勒緊那件穿的泛舊的棉襖,忍不住的打了個哆嗦,汽車司機提醒大伙兒到站了,車廂內先前還是暖暖的熱氣,突然間冷氣便灌滿了整個車廂。
人群緩緩走下列車,他們拖家帶口,他們大包小包的扛着家鄉的特產,離過年還有半個月的時間,他們卻遠離他鄉,頂着寒風,冒着大雪,有的為了夢想,有的為了生計,不管為了什麼,都給這座城市蒙上了迷幻的色彩,很多年沒下雪的上海,卻在今年大雪紛飛,白皚皚的一片,好不讓人心生怯意!我拖着那個跟着我三年時間的行李箱,慢慢走出站台,凌晨2點時分,站台外已經渺無人煙,偶爾有一兩個出租車司機,僅剩的幾張鈔票,卻在我手心裏捏出了汗。
閃爍的霓虹燈卻給人一種冰冷的氣息,讓我顯得與這個城市格格不入,又冷又餓的我看見了遠出有兩個非常醒目的大字-網吧,此時的我就像找到組織一般,也不管地面的積雪有多厚,拖着笨重的行李箱,無視路邊打招呼的出租司機和招客入住的老闆,我心裏的想法只是想在今晚先找個落腳的地點。
明明看着很近的距離的卻感覺走了好久好久,期間甚至還差點滑倒在大路上,終於,離網吧大門越來越近,我加緊了腳步,以為光明就在眼前,我穿過了老舊的玻璃門,指示牌指引我網吧在二樓,我把行李箱放下,一邊喘着粗氣,一邊抖了抖身上的雪水,然後朝着二樓走去。
原以為黎明的曙光就在眼前,原以為只要過了今晚,我就能在這座城市闖出一片天地,我懷着憧憬的心情來到這座城市,我拿着僅剩的900塊錢走到了今天,走到了這座陌生的城市,我想很多年以後,回憶起當初的決定,我不知道是對是錯,是後悔還是惋惜,但是,這一切都不重要了,既然踏出了這一步,大步往前走便是!
走到樓梯拐角出的時候,突然兩個流里流氣的傢伙拿着兩片甩刀出現在我面前,我不知道是老天故意和我作對還是命運本來就不公,我本想徑直往樓下跑的,但是已經來不及了,兩個人已經成雙面夾擊把我圍住,甩刀已經架在了我的肩上,瞬時便奪了我手上的行李箱,我本想呼救,身旁的黃毛仔卻威脅着我識趣一點,另外一個年齡看起來比較小的歹徒把我的行李箱翻了個底朝天,我知道他們在找什麼,只是我多麼希望,他們能有一點良知,能有一點做人的本性,除掉來時的路費,身上僅剩的600塊錢似乎就是我的全部,那是我輟學之後在餐館裏面端了差不多2個月的盤子湊來的,然後上天還是沒有眷顧我,很快歹徒就往我身上搜,開始我還想掙扎一下,我緊緊按住放錢的口袋,歹徒看到了邪惡的一笑,我想反抗,歹徒卻一巴掌甩在了我臉上,歹徒拿到錢後便開始往雪地里跑去,我捂着發燙的左臉,踉蹌的坐在台階上,內心感覺翻江倒海,眼淚卻不爭氣的掉了下來。
我記得小時候只有我媽打我的時候,我才會哭得天昏地暗,我媽一邊打我,我爸便在一邊勸阻,在我最深的印象中,我爸就唯一一次打了我一巴掌,那次我卻出奇的沒有哭,那是我第一次偷我爸的錢,他也沒告訴我媽,但是從那次以後,父親給我的零花錢卻要比以往要多了,後來我才明白,父愛如山的道理,但是這座山卻顯得無比沉重,我不知道為什麼我媽每次打我的時候都會下狠心,我不知道那是愛還是恨,即使她後來還是離開了我,離開了家,但是她始終是我的母親,我始終都是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
我想恨她,但是我卻不知道我要恨她的理由是什麼,是恨她對我使用暴力,還是恨她放下一切離我而去,但是我卻記得,有那麼幾年的光陰,我們家還是一個幸福的家,後來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圓滿幸福的家就突然變得支離破碎,父親受不了這種壓力,常常一個人在深夜裏抽着2塊錢一包的悶煙。後來父親也離家了,說好聽一點就是外出打工了,他承載着家庭的重擔,一個人肩負起我和三個妹妹的養育義務,那年的我在上6年級,每天晚上兩個小點的妹妹都會哭,我一罵她們就哭得越厲害,發展到後來我開始對她們動手體罰,我從她們幼小的表情中看到了怨恨,我不知道她們長大以後會不會也會恨我,會不會不認我這個哥哥,時間一天一天過去,她們好像也認清了現實,媽媽是不會再回來了,鄰居告訴她們,你們現在只有哥哥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