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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十一此番來到河渠工地,自然要賣弄一下,雖說河道修得齊整,但是要成心挑毛病,那也容易的很。
丁浩不是視名利如浮雲的有道高人,否則何必還在紅塵中打拼?但是他既志不在丁家,那麼在丁家做事只要對得起本心就好,也不在意他對自己的成績是褒是貶了。
丁浩的態度令柳十一有點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空落落的渾不着力。而丁浩但笑不語,但讓甄保正有些看不過眼去,一直在旁為丁浩表功。他與柳十一素來友好,柳十一倒也不便太過拂了他的面子。
他們來到河上時,見河工們正一身泥水地在河道中奮戰,但是那河道又是湯又是泥,使那些簡單的挖掘工具效率很差,河工們叫苦連天,挖掘進度極其緩慢,柳十一見了不禁皺起眉來。
甄保正見他神色,訴苦道:「老柳啊,我們挖掘的速度一向很快,就只在這裏出了岔子。這河道清淤着實不易,河工們已經盡了全力,想要再快,除非增加人手,否則,神仙也沒辦法。」
柳十一撇撇嘴道:「你燒上無數高香,神仙又怎會理會你修渠的凡事?這河道……可是州府一早劃定了的?」
「是啊。」
「即如此,那你們早便知道河道至此,要連接一道現成的河流,自該想到河中淤泥鬆軟是不好挖掘的,那麼為何不早做綢繆,提前就把河水斷開?既未早做打算,那也罷了,如今斷開了河水,河泥鬆軟不易挖掘,那何不跳過這段河道,暫且繼續向前挖掘呢。如今天氣漸熱,河水一斷,只消幾天工夫,這裏的淤泥就會裂成一塊塊泥巴,那時你們再回頭清理這段河道,豈不省事的多了?」
「着哇!」甄保正大喜過望:「老柳你一語驚醒夢中人吶,我和小丁都被這條河相住了,絞盡腦汁只想着如何把它清理出來,偏生這麼簡單的法子卻未想到,哈哈,我這就叫民壯們停工,暫且越過這一段去。」
丁浩聽到這裏,臉上也是一熱。清理河道遇阻時,他也竭力想過許多辦法,但是每個辦法都是從如何解決挖掘淤泥的困難上着手,但是他這方面的知識極其有限,想的最多的就是依靠機械力。可他就算前生是個挖掘機設計師,以現在的客觀條件,他也造不出一台能用的機器來。誰想到,柳十一一句話,便省了他們的大力氣,其實這法兒實在沒甚麼高明之處,但卻不是每個人頭一回做事都能瞻前顧後想的周全,若無前人傳授經驗,全憑自己摸索,少不得要多走幾條彎路才悟得出來。
他瞟了柳十一一眼,心道:論到適應這個時代的做事經驗和竅門,看來我還有許多需要向別人學習的地方啊。
是夜,柳十一就留宿在了工地上。甄保正盡其所能,利用現有條件拾掇了幾道小菜,還叫人上山打了只野雞,采了些鮮蘑菇燉上,並把自己帶來的一罈子老酒拿出來,邀來丁浩,一起為剛剛榮升內院二管事的柳十一祝賀。
柳十一坐到酒桌上時,便沒了白天頤指氣使的態度,再受人幾句恭維,就更是滿面春風起來。丁浩話不多,只是敷衍着喝了幾杯,看在甄保正眼裏,便覺得丁管事被人搶了重要差使,這是心中鬱悶。
在甄保正看來,丁浩實在難過年輕,論為人處事、閱歷經驗,實難與柳十一相比,縱不論他甄揚戈與柳十一的私交,單是持公而論的話,柳十一和丁浩彼此換個位置也是應該的。丁浩能年紀輕輕成為管事,已經證明了他的本事,再熬幾年把資歷熬上去,他在丁家還是前途無限的,年輕輕的大可不必想着一步登天。於是便向他殷勤勸酒,柳十一似乎也放開了姿態,向他頻頻舉杯,丁浩隨意應付,這酒卻也沒少喝了。
明月高升時,丁浩有些乏了,便推杯告辭,柳十一虛攔幾番,便笑容滿面地送他出帳,眼見他腳下微虛獨自離去,便向自己的跟班王羽使了個眼色,然後拉住也想告辭離去的甄保正,笑嘻嘻地把他拖回了帳蓬。
隨着河道的掘進,河工們的帳蓬也是隨時沿河道向前移動的,今天得柳十一授計,甄保正令他們暫且跳過這段剛剛斷流的河道向前挖掘,晌午的時候帳蓬便也隨之向前挪動了。因為幾處鍋灶正在煮飯,是以鍋灶、幾個廚娘的帳蓬以及甄保正、丁浩、柳十一等幾位大小管事的帳蓬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