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嬰寧扯了一下嘴角,一句「還好」哽在喉嚨里,不上不下,怎麼樣都說不出口。
其實,她不好。
但是好與不好,同他都已經沒有什麼關係了。
周揚毫無音訊,欒馳生死不明。
和她有關聯的男人們,一個個來了,又一個個走了。
潮漲潮落,花謝花開,好像冥冥中有一股神奇的力量,令她無法反抗,根本掙脫不了命運的枷鎖。
「你怎麼來了?叔叔讓你過來的嗎?」
她的話到嘴邊,還是變成了不痛不癢的一句問話。
林行遠頓了兩秒鐘,點點頭,他長嘆一聲:「你也別怪他,這種時候,絕大部分人都只能獨善其身了。尤其,你嬸嬸並不是什麼善男信女……」
夜嬰寧露出譏諷的笑容,截斷他的話,冷冷道:「這個自然,你以為到了現在,我還會單純到,覺得親情是無堅不摧的嗎?至於夜瀾安母女究竟對我家做了什麼,我會一直記得。」
當年,若不是夜瀾安出於嫉妒的心理,去匿名舉報御潤,也不至於導致御潤首次上市申請就被駁回,這才產生了這麼多的蝴蝶效應。
「幾個月不見,你看起來倒是比原來更狠心了。不是說,懷孕的女人都修心養性嗎?怎麼你反而殺意翻騰的?」
林行遠換了一副表情,雙手抱胸,略顯好奇地問道。
夜嬰寧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他特地追到這裏,應該不是同自己閒話家常的。既然有話要說,又何必吞吞吐吐,耽擱時間。
想到這裏,她皺眉不悅道:「孕婦大多都會頻繁地上洗手間,你如果有話就趁早說。否則,我不保證我真的忍不住,在公共場合尿褲子。」
說完,她還真的調整了一下站姿,似乎在忍着尿意似的。
林行遠愣了愣,大概是沒猜到夜嬰寧竟然會變得這麼粗鄙,白|皙的臉上頓時閃過一抹紅暈,他只好低咳了一聲作為掩飾。
「我只是想問一下,既然你已經懷上了寵天戈的孩子,那在你娘家那次,你和我說的話,可還算數?」
他上前一步,不自覺地壓低了聲音。
夜嬰寧當然沒有忘記,只不過,突如其來的懷孕,打亂了她的一切計劃。
「算數是算數,只是我現在畢竟不比以前,既沒有辦法出門做事,又沒有辦法打探消息,只靠你一人的力量,我不確定……」
她咬咬嘴唇,腦子裏飛快地思考着。
「不必你去做什麼,難道你不知道嗎,從此君王不早朝,只要你留在寵天戈的身邊,他就根本沒辦法集中全部的注意力在公司上。尤其……」
林行遠的目光流連在夜嬰寧的小|腹上,嘴角緩緩地揚起,「尤其,你現在懷着他的孩子,三不五時這裏難受,那裏不舒服,就足夠他整天都要提心弔膽了。關心則亂,你說是不是?」
聽清楚他說的話,夜嬰寧微微皺眉,沒有立即開口。
她恨寵天戈是一回事,但是拿孩子作為工具,又是一回事。身為一個母親,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寶貝平安無事,她不想整天把莫須有的病痛掛在嘴邊,那無異於是在詛咒腹中的胎兒。
「這個以後再說吧。他原本也是不大喜歡這個孩子的,我又何必自作多情地拿孩子說事兒?到時候,他不聞不問,我豈不是做了無用功?」
林行遠挑眉,似乎並不贊同她的話。
「不喜歡?怎麼會不喜歡,當日,我和他澄清一切,發誓沒有碰過你,你不曉得他臉上的表情有多麼生動,嘖嘖,完全是重獲新生的感覺。」
他回憶着那天和寵天戈在咖啡館碰頭的場景,口中感嘆道。
「這件事,謝謝你。」
林行遠的話提醒了夜嬰寧,她知道,他並非一定要做這件事,但他還是選擇說了出來,令她意想不到。
「何必客氣,你是我的盟友,我總不能尚未出師,就已經折損了自己的左右手吧?」
他並不怎麼在意她的感激,輕聲笑道。
夜嬰寧垂下眼來,一時之間,兩人無話。
周遭涌動着令人不甚舒適的氣氛,過了片刻,她抬起臉來,主動問道:「天寵現在的處境,是不是真的像外界傳揚的那樣困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