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里極其安靜,連一根針落在地上,都能聽得清清楚楚似的。
蔣斌說完這些話,坐在沙發上的寵天戈和榮甜兩個人,全都半天沒有說話。
就連去給蔣斌泡茶的昆妮也是一臉愣愣地端着茶杯,站在原地,手裏的茶從滾燙,到一點點變得溫熱。她這才如夢初醒,轉身去倒掉,又重新泡了一杯。
「哎。」
榮甜發出一聲嘆息,可是更多的話,她此時此刻也是說不出來了。
她覺得夜瀾安的死很可憐。然而可憐之人必有可憐之處,若不是她心靈扭曲,想要加害於人,又怎麼會落得個這麼悽慘的下場。
若是放在過去,這就是橫死,屬於不得善終的表現。
畢竟還那麼年輕的一個女人……就算她再壞,就這麼死了,還是以這種死法告別人世,總歸是令聞者忍不住唏噓一陣子。
「蔣先生,請喝茶。」
昆妮走過來,彎腰把茶杯放到蔣斌面前的茶几上,輕聲說道。
蔣斌向她道謝,拿起茶杯,抿了一口,他看起來已經恢復了正常的神色。
然而,寵天戈一直皺着的眉頭,直到現在也沒有舒展開。
「依你看,林行遠會不會被起訴,故意殺人罪?」
寵天戈剛才聽得很仔細,在夜瀾安死之前,林行遠和她似乎爆發了爭吵,在場的人也有親眼見到他們兩個面色不善,發生爭執的場面。而且,據林行遠自己說,他一開始確實是按着夜瀾安的肩膀,被她的話語激怒後,他才鬆開了手。
這麼一來,林行遠和夜瀾安的死,不可能完全沒有關係。換句話說,如果沒有進一步的現場報告,誰也不敢說,夜瀾安的死,完完全全是一樁意外。
「故意殺人罪?怎麼會?她不是自己坐着的那輛輪椅向後滑的嗎?怎麼會是林先生想要故意殺死她呢?何況,我看得很清楚,你拿槍對着夜瀾安的時候,他是護在她身前,求你不要開槍的,又怎麼會自己去殺人?這不是太荒謬了嗎?」
一聽寵天戈的問話,榮甜頓時變了臉色,高聲說道。
故意殺人這項罪名實在是太嚴重了,一旦罪名成立,那就意味着要坐牢,要判刑,一輩子都有了一個大污點。
何況,林行遠何必在人前護着她,先不讓蔣斌開槍,又親自去動手殺人?這不是於情於理都透着古怪,而且說不通嗎?
見蔣斌沒有馬上回答自己,榮甜坐立不安,瞪着眼睛,直直地看着他。
此刻,她的心情非常的緊張,難道,林行遠已經被當成犯罪嫌疑人,被警方帶走了?!
「你先冷靜,我並沒有說他一定有罪。不過,等他的傷口處置好,確實要配合警方接受調查。如果有必要的話,他也會被審訊,要走一個流程。」
蔣斌似乎看出了榮甜的想法,主動告訴她接下來將要發生什麼。
他剛從醫院過來,林行遠也被送到那間醫院,他的傷口直徑很小,但是很深,被夜瀾安戳進去了一大截簪子,導致傷口足有五六厘米那麼深,非常難以處置。
不止出血嚴重,而且傷口還受到了麻醉藥的影響,另外還不得不注射破傷風針,防止感染。
「居然這麼的複雜……」
榮甜發出一聲失望的嘆息,她原本以為,夜瀾安死了,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就算是徹底了結了。
沒想到,她的死,還牽扯到了林行遠。
但她怎麼都不願意相信,林行遠是故意要殺死夜瀾安。
「別擔心,」蔣斌揚了揚眉毛,涉及案件的偵破細節,他不便和外人透露,不過為了安撫榮甜,他還是小小地破例了一次,輕聲說道:「我的同事會去好好地檢查一下夜瀾安坐着的那輛輪椅,如果不能排除是輪椅的剎車出現了故障,那麼人為因素就會被大大降低了。」
目前為止,他也只能說這些了。
再多的,說了就是違反紀律了。
「真的?太好了。我只是覺得……他不會是那種人,要不然,也不會忍了妻子那麼多年。要是想要對她下手,或許早就下手了……」
榮甜露出驚喜的表情,說着說着,她又吁了一口氣,很惆悵似的。
其實,情況還是不樂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