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青山,今年二十八歲,家中長子。
年輕時貪玩,是個仗着家中有些錢便整日在外混跡的富家子弟,今朝有酒今朝醉,完全不顧旁人如何說,經常被父母罵爛泥扶不上牆。
所以父母趁着年輕也開了小號,於是小他十一歲的妹妹阮青雪就出生了。
也就在妹妹出生後,阮青山起初很不適應,覺得自己像個外人被排擠在外。
起初他很不喜歡這個妹妹,因為年齡差距了十歲以上,所以兄妹感情很一般。
直至後來家族生了變故,只剩下兩個外出探親的孩子活了下來。
前三個月的時間,阮青山完全無法接受這種巨大的變故,仍然試圖用酒精麻痹自己,試圖回到過去那個公子哥的圈子裏,起初沒什麼變化,但隨着他囊中羞澀,沒了以前大方出手,反而負債纍纍,被人瞧不起,甚至貶低和拳打腳踢,最後甚至演變成了挨一頓打就減一萬欠款的遊戲。
在這種情況下,阮青雪仍然耐心照顧着他,白天讀書,剩餘時間都去打工,夜晚一直打零工到深夜才回來。
某天晚上,阮青山看到了討債的人找到了他們,他躲在臥室里不敢出門,阮青雪護在客廳里低頭道歉,卻還是被憤怒的討債人打了一巴掌。
看到自己妹妹嘴角流血的這一幕,他才知道自己過去有多麼荒唐多麼頹廢多麼軟弱。
於是沖了出去,和動手的人扭打起來。
也就是那天晚上之後,阮青山徹底拋棄了過去的自己,勸住了想要退學的阮青雪,認真的告訴她,之後他來養家,她一定要好好讀書,然後拿回屬於阮家的一切他知道自己已經無能為力了,但好在身體還算結實,能出賣點體力賺錢。
之後早出晚歸的人就變成了阮青山,偶爾為了打工,也得跑夜場,甚至短暫離開南陵,跟着船運往下游卸貨之前阮青雪出事的時候,他是跟着船外出了足足三周時間,沒辦法及時趕回來。
就這樣,過去了七年時間。
他也從過去的帥小伙變成了中年人,雖然才二十八但已是歷盡滄桑。
雖然想要找個穩定的工作,但他的過去見不得光,一旦知道是個失信的被執行人,沒有公司敢收他,只能做一點日結的體力活。
日子苦是苦了點,積蓄都拿去還債了,但阮青山是捨不得讓妹妹受委屈的,過去有多荒唐,他就有多愧疚,恨不得把一切都彌補回來。
一上午的搬運工作結束,他也有了喘口氣的時間,用手腕擦擦額頭的熱汗,天氣來到五月後已經變得很熱了。
「青山啊,你過來一下。」
「來咯。」阮青山扶着腰走過去:「什麼事啊老闆。」
「這是今天的工資。」
「可我還沒幹完。」
「下午就一點活兒了,之後我自己能處理。」
「可日結是一百二,這兒兩百是不是有點多?」
「就當我給你道歉的吧。」老闆擦了擦額頭虛汗:「你之後可以不用來了。」
說完這句話,老闆本以為要扯幾句,沒想到阮青山只是露出了習以為常的表情:「好吧,謝謝您一直以來的照顧啊老闆。」
「哎,我也不想主要供貨方在給我施壓,我一個渠道商能做的了什麼呢?」老闆嘆了口氣,他倒是不介意阮青山這人的過去,知道他踏實肯干就行了,但是小小渠道商怎麼敢跟道勝集團對着幹。
阮青山笑了笑,什麼都沒說,他已經習慣了出來打工七年時間,在社會底層艱難行走,已經知道社會上好心人還是很多的,很多行業都有各自的潛規則,許多時候干不下去,僅僅是因為胳膊擰不過大腿罷了。
「還有這個,你也拿回去吧。」老闆指着剩下的半箱子玻璃汽水:「這些也快到保質期了,你拿走也算是幫我處理了。」
他也是注意到阮青山之前搬貨的時候就在看向汽水,很想買一瓶嘗嘗,但是沒捨得。
他還要還債,也要存錢留着給妹妹讀大學,自然捨不得花錢在這種口舌享受上。
阮青山拿起汽水,注意到保質期起碼還有一個多月,他什麼都沒說,鞠了一躬,抱起箱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