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小雨。
按照大炎鹵簿禮制,天子正式出行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
即便不算護衛禁軍,光是導駕、引駕、宮廷樂手,以及各類彰顯帝皇威嚴的旗陣便已然過萬。
一經出行,往往綿延數里。
除此之外,還需要朝堂各司、宮廷內外、大炎禁軍協調配合,最終再呈遞於掌管宗室的宗正手中批閱。
一套流程走下來,起碼需要一旬往上的時間。
不過這是尋常皇帝的待遇。
作為大炎的「中興之主」,若將相黨剔除,李耀玄於朝堂上的掌控力度甚至已經超過了當年的大炎太祖,強勢如此,自當不必尊許此禮。
嘉景四十七年秋,
在皇帝李耀玄的要求下,
僅簡單組織起有不足五百人的儀仗隊後,大炎皇帝便於二皇子護送下北狩而去
皇龍林位於帝安城西北外百里處。
這是這片綿延不絕的楓葉山林,自大炎立國以來便一直被征作大炎天家的御用狩場。
除了過千的護林官常年於內打理外,還常年駐紮着一個曲的金甲禁軍,驅趕那些要錢不要命的盜獵者。
晨曦未已,天光微亮,
因深秋而被染紅的楓葉山林於煙雨朦朧的晦中意境幽然。
遠處的天際線上,天子儀仗浩蕩而來。
天空之上,
盤懸着無數乘坐飛禽的斥候監察着方圓百里。
地面官道,
數萬重甲步兵結陣而行,軍列整齊的拱衛着中心的那由九頭龐然地龍拖曳的龐然行宮。
大炎帝皇的陸地行宮高九層,意寓九鼎,表面裝潢,鎏金暗雅,厚重威嚴。
而於這行宮之巔,一盞巨大黃羅傘遮蔽着沿途細雨,其上勾勒的五色雲氣,金枝玉葉,止於帝上。
而在其下,
大炎最有權勢的三名男人圍坐於一隻雕琢着貔貅的青銅火爐旁。
髮鬢斑白的中年男人氣度淡雅,端然跪坐,閉目養神。
乾瘦蒼老皇袍老者半眯眼睛啜飲着杯中香茗。
最後的壯碩老者則顯得有些閒散,攤着雙手置於青銅火爐旁,驅散着那根本無法入體的秋寒。
行攆蹄踏,靜默無聲。
從帝安出發以來,
哦不,
應該說從昨夜三人聚首以來便都沒有說過任何一句話。
直到徹底臨近皇龍林,
冉劍離才似是忍不住的開口笑道,聲音粗獷:
「我記得上次來這皇龍林,還是先帝在位之時,那時陛下您還只是一個不起眼的皇子,白駒過隙,一晃已是數十載,我們也都成老東西了。」
李耀玄將瓷杯置於面前矮桌,回應:
「國師,相國的面容可還算不作老東西。」
許殷鶴睜開了眼眸,平淡道:
「陛下識人只看表面?」
李耀玄蒼老面容皮笑肉不笑,渾濁的眼神已然看不清其心中所想:
「有些人,從表面是看不穿的。」
說到這,淺嘗輒止。
李耀玄轉而看向了一旁冉劍離,輕聲道:
「朕最近的御案之上出現了不少謠言,謠傳那讓鎮西府崩潰的變故乃是宗盟主導,不知國師你作為宗盟盟主,如何看待此事?」
冉劍離聞言咧嘴一笑,收回了烤火的手掌,撐起膝蓋之上將手臂置於其上,笑道:
「若是陛下您批閱了奏摺,便應當知曉冉某早在此事傳至帝安之時,便已然請願派遣外門弟子前去徹查此事。」
所謂外門弟子,便是宗盟軍隊。
秦家那些隱世宗門的行徑,觸怒了宗盟的很多高層。
有些宗盟高層是因被欺瞞而憤怒,有些人雖知曉一些內情,但執行之際卻是未曾經過他們的首肯。
不過歸根到底,宗盟高層憤怒的點卻並非是隱世宗門對西漠的謀劃,而因為隱世宗門這些蟲豸吃獨食不帶他們不說,且還失敗了,讓相國府摘了桃子。
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