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
一道虛弱又蒼老的聲音顫顫響起,老婦人白髮蒼蒼,身形矮小佝僂,瘦得只剩下皮包骨,這段時日的折磨已經讓她生不如死,更是不想再承受任何的傷痛,看到眼前那明明千嬌百貴的少女身陷險境,滿目悲傷的模樣,她扶着柱子想要站起來,那年輕人看着急忙傾身將她扶着,老婦人這才朝着楚天妤抬手。
「你別哭,別哭。」
楚天妤身子狠狠一顫,緩緩轉身,老婦人顫抖着雙手輕輕的拍着自己的胸脯,痛苦道。
「這樣的苦楚,別說是多活一天,就是多一個時辰對於我們來說都是痛苦無比的,若是我們的死能讓大家好好活下去,又能讓我們解脫,這何嘗又不是一個兩全的辦法呢。」
「小姐」
老婦人身邊的年輕人朝着她施了一禮。
「我讀過幾年書,小姐能不能幫我準備一點紙筆,我願寫信一封證明我們的死是我們自願的與小姐沒有關係,他日天下百姓得知,也不會隨便議論於您。」
楚天妤長睫狠狠一震,深睨向那年輕人的時候,心尖處的疼痛向四肢蔓延開來,若不是這病,他來年一定會參加考試,說不定高中,說不定會受到賞識,說不定會是這世間少有的人才良將。
「只是,我碰過的東西恐怕有病氣,小姐得想辦法才行。」
「好。」
對於這一點,楚天妤其實是做了準備的,不過不是為了讓百姓們給自己寫陳情書,而是想着他們可能要寫一封信給自己的家人,與他們交代一二。
「你們有要寫家書的,都請他幫忙,話不能太多,他吃不消,都一兩句即可。」
從懷裏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緞子和筆墨放在中間的位置,年輕人看到筆便兩眼放光,明明沒有絲毫的力氣,卻箭步沖了過去一把撿了起來,尋着位置坐好之後便慢慢地寫了起來。
隨後。
村民們也很自覺地坐在他的身邊,每個人都先交代了自己的姓名、住址,隨後也都交代二兩句,末尾都是一句,他們自願離去,只為身邊的親人能好好活下去。
最後。
他們每個人都咬破自己的手指按下了手印,隨後那名少年把長長的緞子折好、封好,放進了一個藥包里,扔到了院子裏空曠的位置。
楚天妤小心翼翼地將緞子放進了用藥水浸透過的袋子裏,百姓們見她做足了準備,這才放下了心,人群里,一位老者雙目含淚滿是不舍的嚷道。
「快走,小老兒雖然沒什麼見識,但也知道一旦是這種瘟疫,掩埋反而是個隱患,你趕緊走,我們自會放一把火燒了這裏,到時候一切煙消雲散,疫症自然也會消失。」
這病痛起來撕心裂肺,腹瀉起來像決堤,就連眼睛都一日比一日模糊,他們就算是再強的求生欲也知道這根本就是生不如死,活着不如死去。
楚天妤站在不遠處,靜靜的看着他們,一個一個地看過想要把他們每個人的容顏都記在心裏,朝着他們深深一揖的時候,楚天妤哽咽。
「天妤在此謝過諸位的恩情,待來日重建家園,事了之時,天妤必定在此為你們立碑建墳,讓你們的親人也有個尋處。」
「如此再好不過了。」
眾人亦是淚流滿面,虛弱間,踉蹌着,相互扶着慢慢的一個個全都站了起來,全都朝着楚天妤施禮。
踏進內村的時候,身後一片火光沖天,內里傳來悽厲的嘶喊,楚天妤僵直着身形定定地站在那裏看着裏面,眼裏隱隱有絲期盼,可好久好久,也沒有一個人逃出來
「走吧。」
心有萬座沉石堵着,有些喘不上氣,拿着他們寫的絕書,似有千萬斤重。
回到營帳之後,楚天妤就把絕書放進了藥水裏,布和墨都是用藥水特製過的,就算是泡幾天幾夜都不會有事。
一直到烘乾,確定沒有事之後,楚天妤才將它們疊好放進了一隻盒子裏,隨身攜帶,墨兒神情緊張又是侍候她泡澡,又是餵藥,時時守着她,生怕她有事。
接下來的日子像是水深火熱一般過得無比的艱難,可誰也沒有喊一句,誰也沒有怒一句,就連三歲的孩子都知道要幫着幹活,這讓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