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秉良別的不敢說天下第一,畢竟北衙的趙夢祐也是個狠人,但是抄家的功夫,駱秉良說自己天下第二,沒人敢當天下第一,無他,唯手熟爾。
駱秉良的抄家,經驗實在是太豐富了!
抄家這件事源於周禮,《周禮·秋官》載:掌受士之金罰貨罰,所以即便是復古派,也要接受皇帝有抄家籍沒的權力,三代之上就有了金罰和貨罰,當然有賤儒一直希望將其理解為用金銀財貨贖罪,而後將其包裝為議罪銀制度。
對於抄家,大明皇帝從來沒有放棄過主張,當然也要承擔代價,比如抄家張居正,沒抄到多少錢,還惹了一身騷。
大明的抄家,從祖宗成法的明太祖高皇帝抄家開始,都是要抄的乾乾淨淨,乾淨到連糞坑裏的糞都要賣掉的地步,就差把蚯蚓豎着切兩半。
抄家攏共分為三步,打開大門,把財貨找出來,把財貨帶回去。
這簡單的三步走,往往在第一步的時候,就會異常的艱難。
踹開地方豪強的大門,非常的困難,因為這些豪門大戶在地方,莫不是當地半邊天的存在,你要抄這些豪門大戶,一旦被豪門大戶運作起來,那面對的可能就不止是這些大戶的護院,還有被鼓譟、僱傭而來的百姓,他們堵住了抄家官吏的去路。
這個時候,已經聽到了風聲,嗅到了味道的權豪縉紳們,就會開始轉移家財。
「緹帥,明知道他們會轉移財產,為何我們還這麼不緊不慢?」提刑千戶對緹帥駱秉良提出了自己的疑惑,這抄家不是雷厲風行,反而是慢條斯理,就像是遊園踏青一樣的向對方趕去。
這不是給人轉移財產的時間嗎?
「咱們趕到的第一天,就有人給這些勢要豪右們通風報信,告訴他們,索命的馬面來了,你信還是不信?」駱秉良坐在馬上,讓馬慢行,笑着問道。
皇帝帳下有兩大索命求財的牛頭馬面,牛頭就是北緹帥趙夢祐,馬面則是南緹帥駱秉良,這兩位鬼差,之所以被皇帝信任,是因為他們的兒子在宮裏做皇帝的陪練。
「府衙的衙門三班六房,全都是這些勢要豪右的家奴,咱們到的時候也沒有過分的遮掩,顯然是有人知道了,否則吳仕期也不會被當街殺死了,想要來個死無對證,緹帥所言極是,我們這次出來,他們怕早就聽到了風聲了,這才是屬下催促的原因。」提刑千戶解釋了下自己為什麼要催。
這抄家遊園踏青算是怎麼個事兒?
傳說中的馬面,就這點水平嗎?
「就是要讓他們把錢藏匿在他人家中,否則你怎麼瓜蔓?否則就這麼一家,抄個五六萬銀子,值當緹帥親自跑一趟?也好意思跟陛下說?既然在這個風口浪尖上,還要幫胡氏遮掩,那顯然是同氣連聲的豪奢戶,甚至是姻親,那就直接一併抄了就是。」緹帥駱秉良解釋了自己為何不慌不忙的原因。
駱秉良抄家,主打一個瓜蔓連坐,讓這幫狗大戶們知道下朝廷的厲害,抄一家一戶算什麼本事,能拔出蘿蔔帶出泥才是本事。
提刑千戶這才恍然大悟,十分佩服的說道:「感情這是在放長線,釣大魚啊!緹帥高明!」
既然隱匿財產是必然,那就放開了手讓對方隱匿,一旦查實,就瓜蔓連坐,從一份魚獲變成數十份的魚獲,直到他們不敢親親相隱再說。
這可是陛下欽定的謀逆大案,自從陛下說出那句言先生之過者斬之後,攻訐張居正,就是忤旨,就是抗命,就是謀反。
沒有聶豹那個命,卻得了聶豹忤旨的病,不給你治一治,怎麼可能?
聶豹是朝廷的兵部尚書,是大司馬,那是朝堂明公,還是心學的大弟子,處置起來自然極為困難。
現在的譚綸要是反對開海,皇帝陛下能做也只能把譚綸給罷免掉,再多,當今陛下也做不得,可是譚綸不會,這就是陛下對大司馬格外恩厚的原因,除了親上前線打仗這件事,皇帝都可以商量。
「若是胡氏鼓譟鄉民自保,如何應對?」提刑千戶有些好奇的問道,他想學習抄家,這可是最好的實踐教學。
駱秉良非常詳細的說道:「格殺勿論,面對緹騎的火銃、鈎鐮槍和長刀,仍然不退的人,必然是家奴,殺掉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