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日當天,天氣燥熱,稍稍動一下便會熱出一身汗,實在令人心煩。
光獻郡主生辰正壽在六月初一,今日是上壽日。古來多是上壽收禮,正壽做宴。她本不欲聲張,奈何從前無論先帝還是景王都將人疼進骨子裏,尤其生辰日,恨不得叫天下人都知道。
她自一早入了內閣,便不斷有人上前送禮相賀,更有甚者提前數月從四海運來生辰綱,列了一張清單奉上。
蕭扶光收禮收得盆滿缽滿,最後還是白隱秀做了她賬房——往來人情莫說郡主,便是皇帝也要還。只是她今年不想再大動干戈,畢竟父親還在病中,大操大辦反而會給人可趁之機。於是她主動提出做東,將鴻運樓包了十二日長壽期。她藉口要照料景王,不便出席,恰好下屬們聚在一起,有上峰在誰也吃喝得不痛快。
她在大堂有了自己的主座,卻依然習慣來西堂辦公。
時過午時,蕭扶光聽到大堂那邊響動,似是皇太女到了,動靜不小,像是帶了許多人來。
那喧鬧聲漸漸近了,令蕭扶光有些頭疼。白隱秀正打算去關門,一抬眼便見蕭冠姿帶着十數人氣勢洶洶地闖了進來。
蕭冠姿來了也不容主人發話,自己便坐去了對面。
「阿姐,明日過了生辰可就二十了。」蕭冠姿嘴角高高揚起,「天下男子多如草,死了一個,還有千千萬萬個,阿姐一個人受這些累又是何必呢?」
前幾日還
是劍拔弩張,今日再見雖說也沒吐出幾句好話,可生辰將至,蕭扶光心情好,不想跟她一般見識。
「枱面上的話從你嘴裏出來聽得我彆扭,不會說就不要說。」蕭扶光看着她下了逐客令,「留下你的賀禮,然後有多遠走多遠。」
蕭冠姿絲毫不意外她的態度,也不再多說,揚手擊掌兩下,六名男子便走進西堂。
白隱秀一看,這些男子個個人高馬大,生得亦是英俊不凡。他聯想起往日行事放蕩不羈的公主,當下便明白了她送的是何禮。
蕭扶光顯然也未料到她居然已放肆到了這種地步,竟然大張旗鼓地要送自己男人了。於是臉色變了又變,最後脫口而出:「荒唐!」
「我有多荒唐,阿姐不是早就知道了麼?」蕭冠姿又笑,說話間走到那幾名男子身前,指着他們道,「這可是我千辛萬苦為阿姐尋來的人,阿姐若是不要,那他們便只好去死了。」
話音剛落,方才還站得筆直的六名男子頃刻便跪倒在地。
其中一人還道:「求郡主行個善心,留下我等性命,哪怕是在府上灑掃也使得。」
其他人紛紛附和說是。
蕭冠姿哈哈大笑,看了他們一眼,轉頭又道:「這便是我的賀禮,阿姐就收下吧。」說完也不等她推辭,徑直走了出去。
白隱秀望着地上模樣各異的美男子,有些頭痛地問:「郡主,這些人要如何處理?」
蕭扶光認真打量了他們一
番,那眼神看得白隱秀有些發毛。
過了一會兒,她道:「平昌實在不像話,動輒喊打喊殺。可我若是將他們帶出內閣的大門,明日指不定要傳出什麼風聲;將人處置了,卻也沒這個必要…還是給他們些銀子,將人打發走吧。」
幾人也知自己入不了郡主法眼,卻也千恩萬謝,頻頻叩頭。
白隱秀鬆了口氣,正要說好,卻又見她指着其中一人說:「他們先走,你,留下。」
白隱秀看去,見那人身高體健,容貌端正,目色悲憫,乍看下不像是面首,倒像是隱在塵世間帶髮修行的高僧。
白隱秀正納悶郡主何時換了口味,蕭扶光卻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趕緊走。
白隱秀無法,只得帶着人出了西堂。
經過大堂時,司馬煉迎面而來。
他掃了一眼白隱秀身後,微微蹙眉。也不等他先開口問,白隱秀便說了:「太女送的賀禮,郡主不喜歡,要將人放走。」
司馬煉再看一眼——帝京人送禮向來信奉好事成雙,沒有送人還送五個的道理。
白隱秀想了想,抿嘴一笑,道:「郡主還留了一個。」
此話一出,白隱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