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鋒背一身夜色而歸,回銀象苑時動靜不小。
「藏鋒回來了?!」碧圓等人看猴似的看他,「去了這樣久,我們險些都要忘記你的模樣了——咦,怎麼瘦成這樣了?!」
清清備了茶水膳食,看着他清瘦的模樣,也跟着心疼:「檀家那樣富庶,竟不讓底下人吃飽飯不成?」
藏鋒細嚼慢咽地用完了一餐,沒有說話。
「咦?」碧圓鼻子動了動,「你們有沒有聞見什麼味兒?」
「我早聞見了。」宜宙接道,「是有一股怪味,像是糞坑裏的味兒。」
「我就知道,眼瞧着小冬瓜不在,下頭人一個比一個懶,連茅廁都懶得清理了。若是郡主回來熏着她可怎麼辦?!」碧圓說着,怒氣沖沖地向外走。
「不必去了。」藏鋒放下筷子,神色坦然道,「是我身上的味兒。」
碧圓腳底一頓,宜宙已經上來嗅了。
「好兄弟,你是逃出來時拉褲里了麼?」宜宙蹙眉道,「那檀沐庭竟這樣可怕,能逼得藏鋒大人如此…」
藏鋒忍無可忍,將他們趕了出去,隨後聞了聞自己身上,的確是有些異味。
他去沖了個澡,洗得乾乾淨淨後再來,發現蕭扶光也已經回來了。
「藏鋒?!」蕭扶光見到他後大喜,「你終於回來了。」
藏鋒當即便要跪地叩首,卻被蕭扶光一把扶起,「難為你蟄伏這樣久,我好幾次都提心弔膽,想着乾脆接你回來。」
「臣原早該回銀象苑,但
深入檀府後發現檀沐庭並不像臣想像得那樣簡單。」藏鋒道,「不過,幸而臣留下了。」
蕭扶光屏退所有人,只留下她與藏鋒二人,問:「怎麼說?」
藏鋒道:「臣在檀府埋伏時發現,檀府有兩處禁地,一是鎖鳳台,檀府至高之處,登高可望帝都八方。其二是一處高牆所築宅院,院落並不大,四壁光滑,日夜有人看守。鎖鳳台是檀沐庭平日登高飲酒作樂之處,而那所院子才是他腹地。」
「所以你在檀府這樣久,就是為打探那座院子是做什麼的?」蕭扶光道。
藏鋒道是:「那處宅院先前困了個人,後來檀沐庭又將一人囚禁於此——第一個人,郡主識得的。」
蕭扶光忙問:「那是何人?」
藏鋒抬起頭,清亮的眸子直視着她,道:「她便是郡主在濟南時見過的那位檀家老夫人,被剜了雙眼後囚在院落中,如今早已死去。」
蕭扶光聽後,心中駭然。
「是檀沐庭滅的口?」她問,「為何要殺她,難道此檀沐庭果真非彼檀沐庭,他擔心自己的身份會泄露,所以才殺人?」
藏鋒慢慢搖頭,「郡主絕對猜不到她是如何死的。」
不知為何,蕭扶光脊背有些發冷。
「你說。」她道。
「郡主抄了檀家之後,檀沐庭便將這位檀老夫人接回帝京。臣入府時,檀老夫人不過雙目失明一老嫗而已,她被檀沐庭藏匿於高院中,日日只餵食一餐。」藏鋒慢
聲道,「閔孝太子薨逝後不久,檀沐庭又將一名叫藍夢生青年囚於高院中。起先我以為,這一老一少應有些關係,後來發現並非如此——藍夢生性情暴躁,初入高院時聲聲咒罵檀沐庭不得好死,又自稱自己乃先帝之後,便是郡主您來也要喚他一聲堂兄,不僅如此,他還大罵檀沐庭是強盜歹人,搶走了他的東西…」
「你說的這個藍夢生,我的確認識。」蕭扶光道,「他也的確是先帝之後,而今被檀沐庭送入萬清福地,現在已經改姓作『蕭夢生』了,萬清福地人人拜他為『皇太侄』。」
「蕭夢生?」藏鋒有些愕然,然而只要稍稍一捋,便能清楚藍夢生是誰了。
於是他繼續道:「藍夢生與檀老夫人被鎖進高院之後,原檀老夫人也日日怒罵檀沐庭,二人湊在一起,已將檀沐庭罵得體無完膚。反觀檀沐庭卻從未生氣,然而後來他卻做了一件事…」
「何事?」
「往日他只命人給檀老夫人一日送一餐。」藏鋒道,「後來藍夢生進去之後,他依舊只派人送一餐。」
話已說到這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