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皇帝病倒、檀沐庭入萬清福地後,阮偲便卯足了勁兒欺壓姜崇道,甚至還將人趕去刷恭桶。幸而姜崇道素來與人交好,在禁中侍奉時一直規矩謹慎,所以那些下頭的宦官們倒沒有真正為難他的。
姜崇道得知蕭扶光出了事,具體是什麼事卻不知道,心中萬般焦急,只是神殿周圍全是檀沐庭的人,勢頭竟比當初皇帝還要大。
從前得過他好的小宦官匆匆趕來,掃了周圍好幾眼,這才與他通氣兒:「壞了大事,檀大人謊稱公主毒害陛下,將郡主騙了來,拿了陛下印璽下詔誣陷她謀逆,這會兒被關在神殿,還上了黃金枷,郡主怕是一時半會兒挪不得。內閣的幾位也來過,連人影兒都沒見着」
姜崇道暗說不好,郡主擎小便是朵霸王花,只有她對付別人,哪有別人囚禁她的?過剛易折,這等屈辱她怕是受不住。
「檀大人還殺了一個人,是伺候過郡主的,您應該認得。」那小宦官又道。
「誰?」姜崇道忙問。
「中貴人的乾兒子,模樣胖胖的那位。」
姜崇道心裏一揪,「小冬瓜?!」
「是,就是他,方才被抬下去時還碰上了阮公公,阮給公公說他是中貴人的乾兒子,叫人將他用蓆子裹了丟出去呢。」小宦官道,「我們都害怕阮公公,沒敢攔,後來又押出來倆侍女,也是郡主身邊的人。阮公公說掖庭哪處鬧鬼,就把她們發到哪處去…」
宮
中冤屈死的人不少,所以忌諱多,平白誰願意去那等地方干差使?有些陰氣重的地方哪怕是青天大老爺來了也要嚇尿褲子,更不要說郡主身邊嬌滴滴的侍女了。
姜崇道硬着頭皮說:「掖庭里誰當差?如果有門路還是走走,多照應一下。」
小宦官點了點頭,打算要走,可猶豫了半了:「郡主眼下都這樣了,內閣來了檀大人都不放人,反而拿皇太侄擋了去…姜公公,我覺得您如今還是先顧自己吧,這天怕是真要變了。」說罷又朝他一拱手,匆匆離去。
姜崇道倚在門框上,無力地垂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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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閣數次三番前來要人,從未得到答覆,只看到皇帝一紙詔書。檀沐庭稱光獻郡主意欲謀反,內閣卻要求交人——哪怕是謀反,也自有大理寺會審,哪裏輪得到他檀沐庭做主?可檀沐庭不放人,稱自己只按陛下意思行事。
於是一時之間僵持不下。
內閣分成兩派,一派以袁閣老為首,以聖旨為尊。可皇帝病着,大家心知肚明,什麼聖旨詔書,不過是個噱頭罷了。剩下的人都是跟過攝政王的,於是趕緊去尋太傅華品瑜。
可圍了定合街走了一百遍,不僅太傅沒見到,就連攝政王也不見了人影兒。朱門高牆之內像是隱隱有坍塌的趨勢。
奔走的閣臣中,林嘉木算是盡心盡力。若非自己品階低,在萬清福地跟前說不上什麼話,這會兒早闖進去問
人了。光獻郡主名號聽着響,可她也不過是個人,她的野心在維穩內閣,不在上位為尊,他是知道的。突然發生這等事,他多方打聽後發現皇帝的病與丹藥有關,與皇帝同修的是妙通仙媛,退一萬步講也是和司馬煉有關,如何會牽扯上郡主?這其中必然有詐。
於是林嘉木去尋司馬煉。
司馬煉因府邸被燒毀,原暫居在定合街,現下郡主落了難,他也不裝了,又挪去東街另一處大宅。料想是檀沐庭給了不少好處——這可將林嘉木氣得夠嗆。
「郡主提拔你,也算是你半個伯樂,如今你竟恩將仇報?」林嘉木迎頭斥道,「秦仙媛入宮,我原以為你是有自己苦衷,未成想到頭來所有人都成了你上位的梯子…我真看不起你!若你還有半點兒良心,快些離開檀沐庭,將郡主放出來。」
司馬煉聽後,用看笑話一樣的眼神看他。
「你可知郡主有今日,都是因何而起嗎?」
因何而起?左右不過是一場宮闈之亂,光獻郡主是攝政王的女兒,與皇帝一派水火不容,攝政王一病,她孤掌難鳴,這才被檀沐庭藉機針對。
謀逆的名頭一旦扣上,很難打消。可如今朝堂上亂得很,從前有攝政王坐鎮,後來內閣又有郡主,再如何也不至於內亂。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