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先帝想着您什麼都不缺,什麼好東西都見過,心裏發愁,來問乾爹送您什麼好。乾爹說,郡主這會兒年紀還小,也不知道什麼東西精貴,但瞧那模樣,長大了定是個愛美的。姑娘家,活到八十都愛俏,於是乾爹說,就給郡主打一支釵吧,用最貴的寶石原材讓最巧的匠打一支釵,好叫天底下人都知道您是他最寵的人。哪怕他日後不在了,別人看見這支釵,也要尊崇幾分。」
小冬瓜這麼說着,蕭扶光卻滿眼不可置信。
「這事兒你是怎麼知道的?」她忙問道,「你是如何得見的?怎麼就確定那支釵是我的?」
「因為您也沒問過奴啊。」小冬瓜兩手一攤道,「都說金爵釵現世,可奴從頭到尾都沒見到過什麼金爵釵,也不知道就是先帝要送您的那支。至於奴為何知道,自然是在乾爹那兒瞧見的——乾爹是先帝寵臣,先帝有什麼事兒都會同他商量,包括為您打的這支釵,奴曾在乾爹那兒瞧過圖樣子,當時奴還問他:『乾爹啊,您節儉了一輩子,怎麼弄了這麼一支造價昂貴的首飾?』乾爹當時就笑了,說這不是他的東西,是先帝着人打造的,要賜給郡主的,可惜不知怎麼的,居然弄丟了。先帝駕崩後,乾爹便留着先帝從前的東西做個念想,圖樣子是其中之一,所以奴見過。為何奴來問您,因為過年時帝京街頭買墨錠贈的小冊
子裏分明就是那支釵呀!當時奴還納悶,明明乾爹說這支釵弄丟了,怎么小冊子裏卻插在您頭上?您說沒見過它也就罷,怎的如今它又出現在蕭夢生手中,變成什麼金爵釵了呢?!」
蕭扶光聽後,先思索一番,後直起身子看向小冬瓜。
「除了這個,大監還說過什麼?」
小冬瓜被問得一頭霧水,迷茫反問:「什麼說過什麼?乾爹說過的話可多了去啦…」
「我是說,大監臨走前,有沒有告訴過你什麼?」蕭扶光再問。
小冬瓜想了想,點頭說有:「乾爹說,先帝最是赤誠,從來不騙人。不過他後來還說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他說您打小就生得好,怎麼打扮都好看…這話我沒聽懂,這不是明擺着的事兒嗎,怎麼跟交代似的?陛下若是個女的,我瞧着還沒郡主標緻吶…」
蕭扶光先是愣了一下,最後忽然笑了。
她笑得有些開懷,更多則是無奈。想抬手擦擦眼角笑出的淚,奈何手腕被鎖住,沉甸甸的抬不起來。
小冬瓜將袖子甩了甩,搓了搓,替她擦了擦眼角,問:「這會兒換您笑了——郡主別不是被這鏈子激得發瘋了吧?您笑什麼呀?」
蕭扶光抬起臉來,眉宇之間凝聚的陰雲漸漸散去。
「因為我剛剛想明白了一件事。」她說,「先帝赤誠,從不騙人,既然他說有金爵釵,那便真有,或許就是當下藍夢生這一支;他說是為我而制,金
爵釵便是我的;先帝最寵我,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偏就金爵釵早已遺失,又莫名出現在蕭夢生手中…這說明了什麼?」
小冬瓜不傻,脫口便道:「是他從先帝手中盜走了金爵釵!」
「不一定。」蕭扶光搖了搖頭,「不過當年先帝來為我慶生時,還發生了一件事——母親以盜竊為由杖斃數人,原本檀沐庭便是其中之一。」
「嗐?」小冬瓜嚇了一跳,「他他他、他一早就認得郡主?!」
「何止認得,他算是恩將仇報了。」蕭扶光將檀沐庭的身世告訴了小冬瓜。
小冬瓜聽後,打了個激靈:「這狗奴才,不好好侍奉主人,偷盜東西不說,還妄想染指郡主?!」
「東西不一定是他偷的,但也與他脫不了干係。我若是他,主人家救我一命,卻冤枉我盜竊,我該想法子洗刷冤屈才是,我不可能廢這樣大的功夫改頭換面成為另一個人,潛伏十幾年只為報仇——檀沐庭身上一定還有我們不知道的秘密。」蕭扶光又搖頭,「我想,此事或許應該當面問蕭夢生——倘若真如你所說,大監認定先帝沒有騙我們,那麼我只需要一個答案,便知道金爵釵為何會落在他手上。」
「奴去幫您問。」小冬瓜打算身先士卒。
「不必,他如今瘋瘋癲癲,你近不了他的身。」蕭扶光制止了他,「我一定要親口聽他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