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扶光既為蕭夢生的機智感到慶幸,卻也因檀沐庭的殘暴而心驚。
「你說的那個老太婆是檀老夫人。」她道,「兩年前我在濟南時見過她,的確是個不好相與的人,我抄了她家,萬事不能做絕,所以最後倒也留了她一命。她會被檀沐庭如此對待,十有八九因她認出如今的檀沐庭並不是她的長孫,這才下此毒手——不過話說回來,我若是他,有人知曉了我身世的秘密,我該殺了她才對。可檀沐庭卻如此折磨她,未免太過了。」
「呵,那賣魚的一向心黑,能做出這樣的事倒也不意外。」說到此處,蕭夢生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頓了頓後又道,「不過經你這麼一提,我突然想起那老太婆也說過,她說現在的檀沐庭是假的,還說『他們回來報仇了』——我沒弄明白她嘴裏的『他們』究竟是誰,畢竟老太婆一向瘋瘋癲癲的,嘴裏不知有幾句清醒話。她已被檀沐庭折磨得臨近崩潰,一心求死,最後倒也便宜了我…」
蕭扶光聽後忍不住看他,昏暗之中,她看不清楚他的臉,只看到眉骨上那點亮光。
隨後蕭夢生自嘲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跟你不一樣,自小泥里打滾,有幾斤幾兩我自己比誰都清楚。管它皇太侄還是什麼皇太子,瞧着挺厲害,可命里沒有,白拿就要吃虧,說不定還要賠上性命,除了攝政王和你,還有誰能做來?我是
個貪生怕死的人,平生就兩個心愿,一娶上幾房美妻嬌妾,二有花不盡的錢財…」
「這有什麼難。」蕭扶光笑道,「若你真帶着金爵釵來尋我,這兩樣我都能滿足你。」只可惜被檀沐庭截了胡,而今事事都要看其臉色,就連見她都要偷偷摸摸地來。
「都這時候了,你還拿這些話來哄我?先顧好你自己吧。」蕭夢生伸手拽了拽她身上的鏈子,「堂堂郡主,被人拿鏈子拴着——你別嫌我說話難聽啊,人家養狗還每天早晚拉出去遛呢,他這麼着對你,擺明了不把你當人看…怎麼現在外頭人說,公主跑了,他要娶郡主,有這事兒嗎?」
蕭扶光沉默片刻,點頭說有。
「這臭賣魚的,癩蛤蟆惦記什麼天鵝肉?!」蕭夢生聽後氣得咬牙,然而聽她語氣平靜,略遲疑了下後又問,「那你呢…你是如何想的?現在外頭都說他要霸佔你,難不成你真要,真要…」
蕭扶光反問:「你也看到了,以我如今的境遇,連出這座神殿都難,我又能如何做呢?」
蕭夢生也犯了難,不過那副江
湖
習氣依然在,居然脫口而出:「要不就逃吧!你有攝政王的爹,我就不信,這麼大個皇宮沒有一個是你們的人,沒有一個人會幫你。」
蕭扶光聽後心裏覺得好笑,說他沒腦子,他又能在檀沐庭眼皮子底下混進來;說他城府深,可明明就是個簡單人。
「難道你不知道,
我父王已經昏迷許久了?」她反問道,「如今他被我的人藏起來,檀沐庭也在四下找我父王。他不敢動我,就是忌憚父王所在,若是被他發現了我父王蹤跡,你我也不必在此苦想如何逃脫,一同從了檀沐庭去吧!」
「這怎麼行?!」蕭夢生豁地一下站起身,急得直跳腳。
蕭扶光見狀後又笑了,再問:「你對檀沐庭的了解有多少?」
「天底下無人比我更了解他。」蕭夢生拍着胸脯答道,「不就是從前在你家做過仆的一臭賣魚的嘛!」
蕭扶光搖了搖頭,「不止,他的來路我已清楚,你聽說過白龍珠城嗎?」
「白龍珠城?好像聽別人講過…」蕭夢生思索了一下後道,「我記得老三他們有年搶了一顆珠子,賣了八百兩,整個寨子的人好吃好喝過了兩年呢。好像說是白龍珠城產的什麼南珠…」話說到此處,他想起金爵釵,驀然一頓,「難道說,他和金爵釵上那顆南珠有關?」
「是。」蕭扶光道,「白龍珠城不過南海小城,先帝好珠寶,尤其南珠,為此白龍珠城傾盡全城之力開貝採珠。他雖沒有說起自己家人,但他是白龍珠城人,恨先帝不是沒有道理。」
「所以…他便做了這樣大的局,就為了向先帝、向你們復仇?!」
要如何回答他呢?
生在天家是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