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他於雪山

    那是一副小哥的肖像油畫,就掛在郵局櫃枱的後面。

    畫中的小哥上身穿着一件喇嘛的衣服,下身是一件藏袍,正站在山間,側身望着遠處的夕陽下金黃與銀白交輝的山巒,在他的背後,能看到卡爾仁次雪山的山峰。

    整幅畫在鋪色上運用的非常大膽,景和人極其自然的融為了一體,夕陽落下的餘暉將整幅畫的基調渲染得蒼涼而孤曠。

    白茫茫的雪山上仿佛披覆了一層柔和的金色紗帛,雪天交界處也由白色變成了寧靜的灰黃色。

    然而比起卓然的上色,它的畫工就顯得尤為拙劣,就像初學者臨摹塗鴉了大師的作品一樣,在這樣一幅本可以絕佳的油畫中就成為了醒目的缺點。

    即使這樣,這幅畫依然給人一種與眾不同的勁道,小哥的那種超脫世俗的氣質是世間少有的,特別是眼神,他敢說這世界上沒有一個和小哥有着一樣眼神的人。

    胖子說過,那是一種和世間一切都沒有聯繫的眼神,世界上少有人能活到和世界沒有聯繫。

    從顏料剝落程度和畫框裝裱的顏色來看,這畫完成後掛在這裏已經很長時間了。

    那面牆整體是草綠色的舊教室的油漆那樣的顏色,周邊還有很多類似於「鵬程萬里」「拾金不昧」之類的褒獎類字畫,一邊的牆上還掛着一副「八駿圖」的十字繡。

    使得小哥的那幅油畫掛在那裏既不顯得突兀,卻又讓人第一眼就能注意到,這顯然是方才的喇嘛有意為之的。

    而且偏巧就在今日,在張杌尋即將找到這裏的前一刻,畫被人挪到了這裏。

    張杌尋一直看着畫沒有挪眼,之前門口的中年藏人見他被畫吸引得這麼入神,就端着兩碗油奶茶過來,分給他一碗,頗有些自豪道:「這幅畫漂亮吧,上回有識貨的人出五萬塊錢來買這幅畫,我都沒賣。」

    張杌尋意味不明的笑了笑,「這幅畫不是你的。」

    「咦?」中年藏人原本只是開個玩笑,聞言有些吃驚,「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剛才你是在外面清理那牌子上的雪嗎?」張杌尋突然跳了一個話題。


    中年藏人愣了愣,「啊對,上師今早進來的時候說昨晚的雪霜蓋住了牌子,我就出去掃了掃。」

    張杌尋若有所思,掃雪,似乎正是想讓他看到郵局,也就是說,德仁喇嘛知道今天自己會來這裏。

    那倒是巧了。

    他問,「臨摹這幅畫的人現在在哪兒?我想和他聊聊。」

    中年藏人有點不明白他說的臨摹是什麼意思,但還是掀開帘子,沖郵局對面的鍋爐房大喊了一聲,「陳雪寒!有人找你。」

    鍋爐房的門半開着,裏頭有開水供給附近的居民使用,三毛一壺,因此那邊很暖和,聚的人也多。

    張杌尋一眼看過去,壓根沒有分辨出陳雪寒究竟是其中的哪一個,那些人身上穿的大都沒什麼差別,典型的藏族人民面孔,聽到呼喊都湊熱鬧般抬起了頭,好奇的看向這邊。

    中年藏人又喊了一聲,朝那邊招招手,那邊人堆里站起來一個皮膚黝黑的漢子,身上穿着沾了不少煤灰的老工作服,他抬手拿起扣在膝蓋上的金花帽蓋在頭上,提腳走過來。

    近距離看,發現這人雖然皮膚被高原的特色寒冷吹得有些粗糙,但其實年紀比張杌尋想像中要小一些,不過艾服。

    但是他的眼神看上去有些特殊,很平淡,幾乎沒有什麼神采,是那種習慣安於現況,按部就班生活,無風無波的平靜。

    陳雪寒走過來,並沒有太在意張杌尋,只是接過了中年藏人遞給他的煙,塞進嘴裏點上才問,「什麼事?」

    「這位客人找你。」中年藏人也給張杌尋發煙,張杌尋接過來別在了耳朵上。

    「德仁上師對這位客人很客氣的。」中年藏人不知為何特意提點了這麼一句。

    聽到「德仁」二字,陳雪寒這才將注意力分到張杌尋身上,看了看他的臉,似是想起了什麼,突然開口,像是試探一般主動詢問他,「你又要上山?」

    又?

    張杌尋挑了下眉,「你以前見過我?」

    陳雪寒盯着他的臉仔細瞧了瞧,輕「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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