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郭子儀、李光弼回援,他便可從容退守范陽。而我等只需將計就計,等叛軍主力回師時大敗叛軍,三五個月內,便可徹底平叛。」
「唉,聖人既已走了,說這些還有何用?」
薛白道:「想必聖人還未走遠。」
李琮一愣,之後挑眉道:「你不會是想把聖人追回來吧?聖人身邊有北衙六軍禁衛。」
「正是如此,更需帶回聖人與禁衛,來守住長安。」
「可叛軍馬上要殺到了,如何來得及?」
薛白道:「兵法無非是揚長避短,叛軍戰力強悍,卻人心混亂。攻心為上,或緩他們進攻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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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陽。
這個元月初一,紫微宮顯得更加的金碧輝煌了。
一根根嶄新的旗幟被樹立起來,都上書「燕」字,象徵着大燕國終於立國了。
安慶緒一身朝服,高坐於明堂之上,接受了諸人的朝拜,開始大封百官。
這種登上權力之巔的感覺讓他飄然欲仙,也平復了他之前被圍困時的擔憂。
說實話,在擊敗哥舒翰之前,他是真覺得走投無路,只能投降了。是因為害怕被清算、賜死,他才在崔乾佑等人的勸說下決定背水一戰,期待的是能回到范陽。哪怕潼關之戰大勝之後,他也不認為能攻下長安,首先他自認為沒有安祿山的威望,不能降服諸將。
沒想到,諸將並未如何緬懷安祿山,而是迫不及待地把他推上皇位。
更沒想到,李隆基竟是逃了。
安慶緒認為自己運氣很好,這是上天眷顧,天命所歸。有此想法,他心態上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他開始有信心攻破長安,有信心為天下之主。
倘若再給他一些時日,他便要開始意識到大燕國需要一個綱領,比如,為那些在邊境艱苦廝殺卻沒有得到應有回報的士卒制定更公平的賞罰制度。
他隱隱地意識到,那些將軍願意追隨他造反,是出於對不公平的怨恨。
當然,這一切得等到攻下長安、收復河北之後再談。目前安慶緒最在意的其實是郭子儀、李光弼佔據了河北,切斷了他與范陽的聯繫。
想必等攻下長安了,他們自然會退兵。
心中正滿是雄心壯志之時,有士卒從旁邊繞過來,匆匆趕到安慶緒耳邊,低聲道:「陛下,阿史那從禮連夜從長安送來的消息。」
「什麼事不能等晚些再說?」安慶緒並不習慣當皇帝,隨口抱怨了一句。
「阿史那將軍稱,薛白還活着,且率着河北的兵馬趕到了長安支援。」
「活着?」安慶緒訝然,慍道:「原先也是他說已殺了薛白。」
此事算不得大事,眼下這局面,薛白不論是死是活也很難有大的改變了,安慶緒忙於登基,只命人將消息壓下來,暫不理會。
過了數日,張通儒卻提醒了安慶緒一樁小事。
「陛下似乎該留意軍中傳聞。」
「何意?」
「臣聽聞,先鋒軍中有一個謠言正在士卒間流傳。」張通儒停頓了一下,方才開口道:「他們說,陛下弒父了。」
不易察覺的瞬間,安慶緒眯了眯眼,眼中閃出防備之態。當時,他命阿史那從禮殲滅薛白,原因就是不希望此事傳出去。
「荒謬!」安慶緒拍案怒道:「這是薛白放出的謠言,阿史那從禮是個廢物,堵不住嗎?!」
「問題在於,薛白首級猶掛在潼關城門上,而人卻已站在長安城頭上,士卒們難免心生疑惑。更有甚者,以為他有死而復生之神通,心生恐懼。」
張通儒沒有明說的是,這件事顯然引發了先鋒軍中士卒們對安慶緒的信任危機。
既然當眾斬首薛白是假的,那弒殺安祿山是否是真的呢?往日許諾的諸多前景是否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