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你喜歡與否的事了,阿爺要拉攏他,他便得是右相府的女婿,不管嫁出去的是不是你,你不願,還有十八娘、十九娘,自己想好了!」
她不知李騰空所牴觸的從不是嫁薛白這件事,而是右相府的高高在上與理所當然,見其不答,愈發理所當然地指責起來。
「十七娘,你也是錦衣玉食長大的,卻為家中做過何事?你看看楊玉瑤多大本事,迷得薛白一年就將她阿兄推上相位。你呢?多大點事,扭扭捏捏成那樣,若是自知斤兩不足,大不了我去便是了……」
李騰空聽得一愣,抬頭看去,只見李十一娘已俯身到銅鏡補了胭脂,整理髮髻,調整束胸,之後滿意地嫵媚一笑,分花拂柳地走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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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上。
「菜就不吃了,我來,與右相簡單說幾件事。」薛白沒拿筷子,道:「如今國舅拜相,聖人對他是有所期待的。」
李林甫皺了皺眉,有些不滿於薛白這官威十足的口吻,但還是仔細聽着。
薛白道:「有些事右相沒辦妥,比如制衡東宮,太子義兄王忠嗣身兼四鎮節度使。」
「此番若非是你阻攔,本相已治了王忠嗣的大罪。」李林甫不悅,乾脆也直言不諱,「小勃律國都快滅了,小小的石堡城還未攻下。外戰不利,對內卻派遣胡商暗通東宮,事情敗露後以老卒殺人。不是你,便是他。」
「右相只會除掉嗎?」薛白道:「所以,聖人得用國舅。因為聖人心底要的,不是除掉義子。而是要東宮與王忠嗣不再關聯。」
李林甫瞬間已看穿了薛白的意圖,冷笑道:「你們想拉攏王忠嗣,取死之道!」
「那就請右相坐視我們死。」
廳中安靜了下來。
李岫瞥了李林甫一眼,見他在考慮。
過了好一會兒,李林甫指了指正在侍酒的幾個婢女,道:「你們都退下去。」
他只留下了能保護他的侍兒,之後,手指輕輕敲打着膝蓋,緩緩問道:「你們是何意?」
「裴冕案,右相認為誰是兇手?」
「本相說過,不是你就是王忠嗣。」
薛白略略沉吟,問道:「證據都炮製好了?」
李林甫不答。
答案卻已顯而易見,既然用真相除不掉薛白,那就構陷除掉王忠嗣。薛白能造竹紙逃過一劫,王忠嗣能如何?攻下石堡城,更死。
「不是王忠嗣。」薛白緩緩道:「國舅承諾,拜相之後只做兩件事,一是推行竹紙,二是處理東宮與王忠嗣的問題,絕不與右相為難。」
李林甫沉着臉,冷冷道:「如此大案,豈能不查個水落石出?」
「查不到。」
「呵。」
「右相該回稟聖人,此案不是胡兒、薛白、王忠嗣所為,確實就是查不到證據。」薛白道:「這一次,對手做得很乾淨,竟讓右相都找不到線索。」
李林甫眯了眯眼,目光一凝,再次思忖起來。
仔細一想,東宮殺了人,且還能做得天衣無縫,不留任何線索,這才是最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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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騰空始終沒有換上彩裙,卻還是披着她那一身道袍趕下了閣樓。
她說不清自己在擔心什麼,也許是怕從小就膽大包天的十一娘與薛白……像圖畫裏那般了。
此事她都不敢往後想。
匆匆跑過後儀門,前方忽然聽到了說話聲。
她轉過小徑,透過花木,只見李十一娘正在教訓眠兒與皎奴。
「你們笨死了,貼他啊,貼上去懂不懂?」
「十一娘,我不會啊。」
「還要我教你嗎?」
李十一娘頗為惱火,邁開步子便要上前闖入宴廳,李岫卻是走了出來,一把攔住了她。
「莫打擾阿爺與薛白說話。」
「好吧。」李十一娘道:「十七是個沒用的,會不會有麻煩?」
李岫皺了皺眉,把周圍的婢女都驅散了,低聲道:「你不必太急,阿爺有可能改變主意,不結親了。」
「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