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康坊,右相府。
薛白轉頭看去,只見相府中已有一盞盞的花燈掛起,驅散了剛剛罩下來的黑暗。
沒有暮鼓,讓人微微有些不習慣。
「走了,找小娘子去!哈哈哈。」
側堂中,李家二十一郎李崤站起身來,大笑着與諸人作別,揚長而去。
諸子弟各有事務,不一會兒,人便散了大半。
薛白依舊端坐在座位上,這是個不起眼的角落,正好讓他閉目養神,以備今夜的諸多事務。
「睡着了?」
薛白睜開眼,卻見李岫站在自己面前,遂應道:「沒有,養些精神,夜裏還要應付許多事。」
「沒甚大不了的,你只需隨阿爺侍宴,站在樓外即可,我自有安排。」李岫輕描淡寫道,「離御宴還有三個多時辰,不如讓皎奴帶你去看看相府的花燈。」
薛白不由想到,盧豐娘也是這般說的,范陽盧氏的如花似玉的花燈。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去吧。」
李岫端着酒杯回了座位,目光往後院方向看了一眼,有些無奈地笑了笑,心中自語道:「靜女其姝,俟我於城隅。」
薛白起身,走出院門,只見皎奴已經候在院門外了。
「吃飽了,去看看相府花燈?」
「那好吧。」皎奴還稍微演了一下,勉為其難的樣子。
兩人遂踱步往坊東的燈市,從西側院過去會稍遠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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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相府,後院。
「十七娘再披件氅吧?萬一夜裡冷呢。」
眠兒說着,拿起一件紅色的大氅,喜滋滋地道:「這件好看,襯得十七娘又白又美呢。就這件吧?」
「不要。」
李騰空看了看,抬手一指,又是挑了一件素色的。
「上元節,穿鮮艷些的嘛。」
眠兒撒嬌般地勸了一會不行,挑了一件杏黃錦緞面的披風,領子縫着純白的狐裘。
這狐裘潔白無暇、毫無破損,價值連城,她們也不知值多少錢,總之又好看又亮眼便是。
主僕二人打扮完畢,出門賞燈。
十七娘難得出門,右相府特意安排了平時為李林甫靜街的金吾衛保護,前方四人、後方四人,周圍還有四人跟着,一出巷曲便開始推搡、喝罵行人。
李騰空原本開開心心,見此情形登時心情大壞。
「這是做甚?上元花燈夜,便是公主皇孫出遊也未見這般猖狂。」
「小娘子恕罪,小人們只是奉命行事。」
「不去了。」
眠兒一聽自家小娘子語氣難過,急得差點哭出來,連忙拉住,勸道:「十七娘,不遠的還有你們,手腳輕一些嘛。」
「喏。」
出了巷子,長街上熱鬧不凡,遠遠便看到平康坊東坊樓上的燦爛景象。
坊樓最高處懸掛着的是巨大的蓮花形狀大花燈,又有許多的蓮花小燈環繞在周遭不再像是一座坊樓,而像是仙宮裏的蓮池。
東街上的燈火成了點綴。
一整年未曾見過這般美不勝收的夜景,李騰空不由看得呆了。
眠兒也是眼泛異彩,道:「十郎吩咐的呢,右相府有女二八年華,今年出嫁,燈節就用十七娘最愛的蓮花呢。」
這便是李岫的周到之處了,前兩年他嫡母所生的長女接連改嫁,他連着兩年命人將花燈製成長姐最愛的桃子形狀。
於他而言,不過是提一句嘴的事罷了。
而今夜長安城最美的燈會還不是在此處,而在東、西兩市,以及興慶宮前。
李騰空與皎奴約定好的會面地點在東市的東北角。
她們順着人流緩緩而行,出了坊門,大街兩邊儘是攤販,賣的一應物件讓人目不睱接。
「十七娘。」眠兒忽然拉了拉李騰空,「薛郎君在那裏,看到了嗎?坊門裏面。」
李騰空回頭看了看,連忙轉身躲到一個小攤前。
「咦。」
她忽然眼睛一亮,有了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