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自己的小孫子,楊老頭多少有些放心不下,給楊來貴塞了二兩銀子讓他好生藏着,回頭又去清風齋找老何叮囑了好久才跟着李氏離開。
老兩口回到村里已經是掌燈時分。
冬日的村子到了晚上寒風呼嘯,風力夾帶冰霜,冷徹骨。
楊老三敞開院門,不時盯着黝黑的門外出神,聽見動靜,他趕忙出去,「阿爹阿娘,怎麼去了那麼久?來貴呢?沒跟你們回來?」
話音剛落,周氏就瘋了似的衝到院子裏大喊大叫,「來貴,來貴,我的兒啊!」
「嚎什麼嚎?老娘耳朵還沒聾!」李氏沒好氣地罵了一句。
周氏就像被掐住脖子的鴨子,叫不出聲了,卻神經兮兮地一個勁兒地抹淚,「阿娘,我知道你們覺得我們三房不如大房有出息,但來貴也是你們的孫子啊!你們怎麼能隨便把孩子丟外面,天寒地凍的,萬一出事怎麼辦?」
楊老三也是擔心得不行,「阿爹阿娘,來貴去哪兒了?我去接他回來。」
楊老頭無語地長舒了一口濁氣。
李氏連楊老三都一起罵,坐下來喝了碗水才把楊來貴的去處說出來。
楊老三兩口子都呆住了。
楊老三回過神來,整個人都激動了,「阿爹阿娘,那麻浦書院不是沒到招生的時候嗎?之前我去打聽過,人家甚至只收學問紮實的,還沒啟蒙的孩子都不要,說書院裏收不了那麼多孩子,啟蒙的私塾倒是已經在建了,但也沒那麼快啊!」
楊老頭聞言臉色總算好了一些,「你當我不知道嗎?今天我可是豁出老臉求縣太爺幫忙了,老三家的,我這麼跟你說吧!
來貴這回去了麻浦書院念書已經成了定局,你不會教孩子,以後就老老實實給我待在村子裏別瞎折騰,書院不是你一個婦道人家可以去的,往後老三得了空過去看看孩子,給來貴送些東西就行。」
周氏大駭,「阿爹!我是來貴的親娘啊!連孩子都不能見?」
李氏皺眉,「誰不讓你見孩子了?你自己說說,你懂啥?除了不停地念叨讓孩子用功還會啥?好好的孩子讓你帶出去一年,回來老娘差點就認不出來了,再讓你念叨我孫子,萬一我孫子將來真被你養廢了你擔待得起嗎?」
李氏這番話說得很重,罵得周氏頭都抬不起來,她想反駁,可李氏壓根就沒給她這個機會,而且這回她明顯察覺到公婆對她的不滿,要是真的繼續僵持下去,搞不好公婆還能讓楊老三休了她。
周氏滿腹委屈只能咽回肚子裏。
楊老三也不想爹娘繼續盯着周氏這點事,當即把劉氏白天說的事情告訴老兩口。
楊老頭下意識皺眉,神色都凝重了幾分,「楊漢這小子就是山裏的大王,附近深山老林就沒有他不敢去的地方,這小子不太輕易麻煩人,每次張嘴都沒有好事,上回是魏江決堤,這次又不知道能整出個啥事來!」
「不至於吧!現在咱衢州府的知府季大人可是個愛民如子的好官,你是不知道,季大人甚至為了衢州百姓特地在海邊修築城牆,自己的烏紗帽都快保不住了還想着百姓,這樣的好官可不多見了!還有咱平安縣縣令謝大人,今兒才見過,那可真是沒話說,上頭都這麼清正,還能出啥禍亂?」李氏只覺得楊老頭杞人憂天。
楊老頭也只是說說,完全反駁不了李氏的話。
翌日大年初二。
按理說周氏應該帶着男人和孩子回娘家,只是孩子昨日被公婆送走,她自己也吃了一通掛落,再加上河道水位的事,楊老三也沒心思陪周氏回娘家。
周氏只好自己一個人回去。
她娘家爹娘已經過世,只剩下兩個兄長,以前周家窮得叮噹響,後來因為楊家的拉拔日子才好過了一些。
是以周氏在娘家的地位水漲船高,每次回周家村都會受到娘家人的追捧,為了接待周氏一家三口,周氏大嫂甚至連娘家都不回了,還讓娘家侄子侄女都過來,眼巴巴地盼了一晚上,沒想到就盼回了小姑子一人。
周氏大嫂苗氏臉色一下子就變了,「小姑子,楊斗和來貴呢?怎麼沒跟你一起來?還有二丫和來貴,去年不還帶回來一次嗎?」
之前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