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仗真是勞民傷財呀!只要一開戰,國庫好多年的家底就跟流水似的往外倒!
戰後的重建、撫恤、獎賞哪個花的都是大宗銀子!
如果不打仗,有那些銀子,幹什麼不行?我大周肯定民富國強蒸蒸日上!」
呂貴妃有些不解,皇上一向很少在她面前談及朝政。
別看他十分崇拜太祖皇后,也時常把她老人家掛在嘴上,其實內心根本不喜后妃干政論政。
最好一個個都像二傻子痴心鬼似的只圍着他轉,對他百依百順奉若神明。
看不清這一點的最後都被他厭棄。
看清了卻只知一昧順從和聽話,最後也被他厭棄。
只有自己,早就參透了真相,才能盛寵不衰。
雖然皇上這話不好接,可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千煩萬煩馬屁不煩。
「哎,皇上以一己之力托着整個大周,托着萬里江山和億萬子民,想着都累得慌!
要是臣妾,早就累趴下了!光是操這麼多心,都會要了臣妾的命,還別說要幹這麼多事!
不過皇上是天下之主,打不打仗的都由你說了算,誰還敢不從?那臣妾第一個不饒他!」
承宗帝柴迪撲哧一聲笑了,眼神閃了閃:
「還是愛妃懂得朕的心思!打不打仗當然由朕說了算,關鍵是要有個既不打仗又能解決問題的法子!」
呂貴妃心裏頓時覺得怪怪,直覺告訴她這話不能接。
可是一直以來的警覺又提醒她,這話必須得接,因為皇上要讓她接話。
「食君之祿、為君分憂!滿朝文武黑壓壓的一大片,就商量不出個好主意?倒把皇上為難的!」
「他們倒是商量出了一個主意!只是朕實在為難呀!」
呂貴妃心裏咯噔一下,能讓皇上為難,必然是十分難以出口之事,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以皇上的作派,這話若接了是百尺寒潭,雖受傷仍有活路,不接就是萬丈深淵,粉身碎骨那種。
她笑容絲毫不變,一雙眼睛仍然清澈甜美如同少女,暗地裏咬緊牙關,溫柔又好奇地問:
「到底什麼事呀?皇上不如說說,看臣妾能不能為君分憂?」
「兩國紛爭,要麼打仗勝者為王,要麼和談結盟共處。
蒙古路途遙遠地廣人稀,其人逐草而居家無恆產,征戰難統治更難。
不是我們打不過,而是打仗太不划算,所得不足所費十之一二,結盟互惠是上策。
如今他們的帖木兒可汗甘願為大周的臣屬國,以後為大周守衛北疆,兩國互通邊市共同取利,這是天大的好事。
結盟最可靠的方式莫過於相互和親,將來的繼承人也有我大周血脈,自然更容易歸附認同。
貼木兒唯一的要求就是為嫡長子求娶大周的公主,朝臣們商議之後都同意了。」
呂貴妃瞬間如墜寒潭,方才發覺屋裏就她和皇上兩個人。
她以為,大周國力強盛四方臣服,皇上曾以武力征戰天下,絕不會送公主和親.
承宗帝的目光十分平靜,似乎在同她說今晚吃什麼菜一樣平常:
「本來為示重視和優待,應該遣嫁嫡公主。
可是皇后只剩明珠一個孩子了,她的娘家又因朕死了兩個至親,總不能把她逼上絕路
其他的身份不夠,年紀又太小。
天下人都知朕寵瑞珠如珠似寶,就連封號都是祥瑞公主。
也知道她的皇兄是朕最器重的皇長子,舅舅又是護國公、大將軍。
只有她的份量才夠,才能彰顯誠意.」
呂貴妃強忍着沒有暈過去,她不敢暈,因為皇上絕不願背上逼暈愛妃的名聲。
想到女兒天真可愛的小臉,心如刀割,渾身哆嗦。
強迫自己鎮定下來:「皇上胸有溝壑、心懷天下,臣妾當無怨無悔一心跟隨,可是瑞珠才八歲.」
承宗帝鬆了一口氣,他沒有看錯,還是呂貴妃最忠誠最懂事。
他走過攬起呂貴妃的香肩,兩人並肩坐在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