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學術為業的人有兩種生活方式,一種是『為』學術而生存,一種是『靠』學術而生存。後者治學為了改善生活,前者治學為了改善世界。而格丁根大學的教學目標,便是傾其所有塑造『為』學術而生存的人。我們為什麼要這麼做?這是因為我們看到了,同學們,你們這一代人,將會徹底重塑德意志的民族精神!
——格丁根大學學監兼國家特別代表亞瑟·黑斯廷斯爵士1833年格丁根大學秋季學期開學演講詞
亞瑟站在格丁根大學的大禮堂內,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學術長袍,袍身垂至腳踝,修長的剪裁在他挺拔的身形上顯得尤為莊重。
長袍由上好的羊毛製成,厚重而不失優雅,黑色的面料在陽光下微微泛着沉穩的光澤。袍子的邊緣飾有天鵝絨鑲邊,細膩的質感為這套服裝增添了一絲尊貴感,而袍領處精緻的銀色刺繡更是點綴出學術威望的象徵。
隨着他的話音落下,掌聲如潮水般從禮堂的每個角落湧來,瞬間淹沒了整個空間。那些教授們微微頷首表示贊同,而新生們一邊禮貌的鼓掌致意,一邊好奇地打量着那群因為興奮過度而臉頰微微泛紅的學長們。
由於剛剛入學,大部分新生並不了解學長們為什麼興奮成這樣。
但是教授和講師們卻相當清楚新學監剛剛這段講話潛藏的深意。
德意志民族精神,這個短語在當前這個時間點上可是一個相當敏感的詞彙,然而學監卻在這麼重要的場合相當自然的把它說了出來,這便已經足夠說明他對於德意志民族運動和推動自由主義思潮的態度了。
不論是為了他的立場還是為了他的勇氣,他們都有理由為亞瑟送上最熱烈的掌聲。
亞瑟看見台下歡呼雀躍的學生們,只是微笑着輕輕揮手致意。
他頭上戴着的四角平頂的學術帽,帽檐稍微翹起,帽子中央的金絲流蘇垂在一側,微微隨他的一舉一動輕輕晃動。
簡短的開學典禮很快就走向了終結,大部分學生直到退場時都還在興奮的竊竊私語。
而剩下那部分學生則急急忙忙的要趕往學校的廣場,因為他們在那裏還有一場會議要舉行,新成立的格丁根社會活動愛好者和活動策劃組織馬上要在那裏公佈投票結果,第一屆社團主席將在計票結束後發表勝選宣言並宣誓就職。
亞瑟看到學生們都走的差不多了,一邊收拾演講台上的材料,一邊看向坐在第一排的菲歐娜。
「你沒必要跟過來的,開學演講而已,沒什麼好聽的。好不容易來了一趟德意志,你應該去附近景點玩玩。出城往東走十英里就能看見韋拉山谷,山上最頂端有座叫做哈瑙霍森的城堡,那城堡是11世紀由文德家族修建的,曾經是神聖羅馬帝國的重要軍事堡壘。雖然現在那地方已經荒廢了,不過還是值得一看的。」
菲歐娜搖頭道:「我對中世紀不感興趣。」
「不感興趣?」
亞瑟將演講稿夾在腋下皺眉思索道:「那神話故事呢?哈爾茨山脈距離格丁根雖然有點距離,但自然景觀絕對沒得說。哈爾茨山脈的最高峰布羅肯山是德意志神話故事當中最著名的魔法和傳說之地。我們學校的格林兄弟創作的《格林童話》裏面就有不少故事是以那裏為背景的,比如《布羅肯山的女巫》什麼的。」
菲歐娜施施然的提起長裙站起身:「既然那裏已經有女巫了,我何必再去哈爾茨山脈搶她的飯碗呢?」
「啊」亞瑟擺手道:「那裏也不止是有女巫,玫瑰公主也住在那兒。除此之外,還有矮人、精靈和熊。」
菲歐娜站在台下一點要走的意思都沒有,她衝着亞瑟伸出手,微微蹙眉道:「你好像很想把我打發走?」
「怎麼可能呢?」
亞瑟摘下學術帽走下演講台牽住了她的手:「我只是覺得,你又不懂德語,在格丁根這種鄉下地方待着難免寂寞。」
「誰告訴你我不會說德語的?」
菲歐娜不屑道:「你光知道我的家族是從俄國移民來的,但是你卻不知道我們家祖上原本是德意志人。」
「嗯?」亞瑟訝然道:「你們家族怎麼四處亂跑?聽起來就和吉普賽人似的。」
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