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子平看向男人問道:「您是?」
男人:「死者的父親。」
這個回答其實有些出乎人意料,奇怪的不是他的身份,而是他的說法:死者的父親,好像在說一個無關緊要人的無關緊要的關係。一般人起碼也會像女人那樣說「是我的女兒」之類的。
但他好像是從第三者的角度來介紹自己。
甚至很平靜地接受了女兒的「死者」這個身份。
凌無憂覺得語言真的是個很神奇的東西,比如她可以就從這麼簡單的五個字里窺見這對父女的關係。
讓她大膽猜測一下,死者的父母雙方一定早早就離婚了,張語安跟着母親,父方最多付點贍養費,然後一年到頭也見不上幾次面,說不定早就有了自己的新家庭,養着新孩子
男人不耐煩地嘖了一聲:「屍體已經認領了,我能走了嗎?大晚上的讓人過來,真的是」
凌無憂對這位父親不善的態度倒沒有多稀奇:「解剖屍體通知書籤了名就能走了,如果對死者死因還有什麼問題,可以問我們」
「沒問題沒問題!」男人聽到此言,亮屏看了眼時間,「字我簽了,那沒事我就走了,你們以後有事也別找我,找孩子她媽就行。」
這麼說完,他也不給其他人反應的時間,直接快步離去。
孩子她媽盯着孩子她爸離去的背影,眉頭越皺越緊,但也沒說什麼,只是問:「我聽法醫說語安是中毒致死,關於兇手,警方有眉目了嗎?」
關子平實誠地報告了進度:「面前只能鎖定幾個嫌疑人。」
女人嘆了口氣,神色有些灰暗:「其實我平時也不怎麼管語安,她畢竟是個成年人了,可以照顧好自己唉。我和他爸很早就離婚了,現在也各自有自己的家庭,平時除了工作,還要顧家帶小孩,對語安確實有虧欠。」
凌無憂瞅了瞅她的臉色,頗為理解道:「現在張語安死了,你心中的大石頭也放下了吧?」
女人一愣,面露詫異:「什麼石頭你在說什麼?語安可是我從小養大的女兒!」
凌無憂覺得養大一個孩子可不要太簡單,生命可是只要能吃東西就能存活下去的厲害傢伙,就算吃蟲子啃樹皮也能活下去啊:「請問你最近一次和張語安通話是在什麼時候?」
通話?
女人眼皮一跳,她很快就想起來了,是在上個月最後一天,張語安找她要生活費,她二話沒說給她轉了兩千塊錢後,兩人便沒再說過話了。而能這麼快想起來的原因也是,自從張語安上大學離開家之後,她們每個月的交流幾乎就這。
看着女人心虛的模樣,凌無憂也不想多說什麼,客套地說了幾句話,什麼有結果會通知她的云云,就這麼把人打發走了。
「這麼看來,這個張語安還挺可憐的,」關子平摸了摸下巴,頗有些感嘆,「沒有父母管教的孩子確實很容易誤入歧途,這就叫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嗎?」
凌無憂:「關哥,那你覺得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是對的嗎?」
「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關子平砸吧了一下這句被反過來的話,「這不一定吧,有些人就是天生壞,即使從小受到了很多關愛,也會做壞事。」
「那你覺得,天生壞的人會把心裏的惡念歸結於自己的可憐之處嗎?」
「這」關子平想抓頭髮,抓了半天只有光頭,「這會嗎?可能每個人都會不一樣吧。」
「所以啊,」凌無憂道,「認識一個人只需要認識她的現在,至於前因後果,那都是不真實的、可以被虛構的東西。比如張語安,我們只需要知道她是個喜歡孤立霸凌別人的受害者,她是個可恨之人。」
「至於她是因為可憐才可恨,還是可恨時正好有可憐之處,那就不是我們需要考慮的事情了。我討厭那種她好可恨,但是她這麼可恨是有原因的,類似這樣的事情,愚鈍至極。」
「哇哦!」關子平拍拍她腦殼,「小凌你思考問題好深刻啊,比我這個都要三十的人還想得清楚。」
凌無憂卻有些不爽地側過腦袋:「不要拍我腦袋,會變矮。」
關子平:
不重要的地方卻莫名不
第166章 可恨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