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既然是律法就應該秉公處置,不該有那麼多特例。朕以為官員犯法不光不能寬恕,還應該罪加一等。百姓沒讀過聖賢書,不懂律法不通大道,情有可原。但官員不成,否則聖賢書豈不是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
洪濤之所以要當面詢問高攀龍,就是捏准了他不會厚着臉皮求情。這人有個最大的缺點,太愛惜羽毛,對名聲看得比什麼都重。只要能把他架到一定高度,哪怕面對的是親爹也是大概率六親不認。
難道說鐵面無私不好嗎?為什麼說是缺點呢?別人怎麼看洪濤管不着,反正在他眼中這樣的人就是有大缺陷的。無欲則剛,名聲也是欲望,太過追求名聲很容易被人利用。
不過有缺點沒關係,誰都有缺點,只要放對了地方缺點就會被無限縮小。讓高攀龍執掌律法和刑獄,就是在充分揚長避短,用他自己的信念對抗其所處的階級。
「陛下所言極是,臣定當照此判處。只是有一事不明,請陛下定奪。」對於皇帝的建議高攀龍表示了十分認可,打算照單全收。態度非常端正,鐵面無私的架勢也擺的非常足。
「講」能有臣子完全認同自己的理念,皇帝陰鬱的臉上終於有了點溫度,表情很欣慰。
「經三法司核實,代王府、晉王府皆直接參與了邊關走私,而潞王府更是與火炮一案脫不開干係。不知陛下所言官員犯法罪加一等,能否也用於藩王?」
此時高攀龍慢慢從袍袖裏抽出了幾份奏本,端端正正的擺在桌上,帶着一臉堅毅的表情,一字一句的道明了用意。
合算他剛才支持皇帝滿門抄斬都是在下套呢,明知道當面求情沒用才想出個借題發揮的辦法,打算先把皇帝架到明君的高度上去,再拿三位藩王說事兒。
當着六部九卿和內閣大學士的面,皇帝總不能出爾反爾吧。如果想保住藩王,那就得在處理人犯的問題上做出讓步,否則就一視同仁,能讓三位藩王陪葬,也算對得起好友們了。
當然了,這個辦法也不是百分百奏效,如果皇帝就不要臉了,不光好友們救不了,自己還可能因此受罰,保不齊滿門抄斬的名單里又得多一個無錫高家。
但事已至此,當縮頭烏龜是萬萬不可以的,只能拿死馬當活馬醫。否則以後不光在朝堂里沒法混了,還會被朝野上下千夫所指,顏面盡失。
「哦?還有此等事,拿來朕看看!」果然,皇帝一聽三位藩王也算罪大惡極,剛剛有所舒緩的表情又緊繃了起來,眼神也不再像之前那麼堅毅了。
「王安,東廠和錦衣衛可曾核實過了?」就在眾目睽睽之下,皇帝接過奏摺仔細翻看了起來,臉上的表情十分複雜,一會兒挑眉毛一會兒咧嘴角,大概半柱香之後才抬起臉詢問。
「代王府和晉王府皆已供認不諱,大部分供詞已經過核實。潞王府那邊並不在抓捕名單之中,奴婢知曉後已然派人前往衛輝府了。」
王安先瞥了高攀龍一眼,目光里全是恨意。這件事本來在開會之前溝通過,也取得了共識,暫且不拿出來討論,待到查明之後再奏報皇帝。誰承想這傢伙出爾反爾,居然來了個突然襲擊。
「我這位皇叔真能幹,以一人之力把控大半個河南和山西的鹽場,還修了座比父皇還氣派的陵寢,而朕居然一無所知。河南巡撫是誰?」
「回稟陛下,是梁祖齡。」
「讓他馬上入宮,朕要當面問問!」這還真不是洪濤揣着明白裝糊塗,事先的抓捕計劃和調查結果中確實沒有潞王府。
可高攀龍遞上來的案卷中不光有晉王、代王的口供,還有好幾戶晉商的交待全指向了潞王府。如果他們說的有五分是真,那這位潞王可就真有大問題了。
到底是高攀龍假公濟私往潞王頭上潑髒水,打算把局面搞亂,還是自己的情報系統存在巨大漏洞,甚至有人吃裏扒外呢?不用急,只需把河南巡撫叫來問一問便知。
如果他說的和高攀龍還不一樣,沒關係,河南還有布政使呢,再不成還有按察使和都指揮使,他們總不會都事先對過口供吧。
「簽字畫押,將其打入詔獄,以欺君罪論處!」梁祖齡是四川成都府人,五十多歲,今年初才因為都察院裏多名御史捲入了舉子殺人案被
548 大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