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車駛到家門口,新穀子先拿下來放在門內牆根,今天已經輪不到曬它們,先放放,明日一早等太陽出來再攤開來曬。
曬席上曬得差不多的收起來,等到天邊最後一絲光亮也消失,一天的忙碌才結束。
秦瑤身上又黏又癢,只想痛快洗個澡。
阿旺去燒水,劉季躲懶跑到山腳下去喊四個不知道跑哪兒瘋去的孩子歸家,順路將水磨坊里的錢箱拿回來。
這幾天水磨沒停下來過,家家戶戶都迫不及待要打一缸新米出來嘗嘗味兒。
村長看這架式,已經去找族長商量,準備在村中集資建一個和下河村一樣的大磨坊,以便各家使用。
由奢入儉難,現在老式人力磨坊已經空置下來,根本沒人願意去,只秦瑤家這一個水磨,用起來有點太擠。
秦瑤倒是無所謂了,家裏這水磨坊成本早已經收回,三五天就要檢修一次也挺麻煩,村里換了大磨坊,她這小磨坊也可以留下來自己用。
晚風息息,身上涼下來時,阿旺正好備好了溫熱的水放在淋浴房。
秦瑤想起來上個月自己和阿旺做的香皂,一直陰在後院閣樓上,現在應該可以拿來用了。
想到這幾天秋收的受苦,現在活已經幹完,秦瑤決定犒勞犒勞自己,來一點小小儀式感。
快步來到後院,爬上閣樓,將懸掛在樑上的竹籃取下來,還沒靠近,就已經聞到一股甜蜜的花香味兒。
是多種花蜜混合而成的味道,不濃,是那種有人從身邊走過,若有似無留下來的清香,一閃而逝,卻能讓人心曠神怡。
秦瑤心道,看不出來阿旺還是個調香大師,對今天的沐浴更期待了。
「阿娘!」
門口傳來四娘興奮的呼喊聲。
劉季罵罵咧咧領着四個泥地里滾過的孩子歸家,大郎和二郎一進門,就朝秦瑤這邊跑來,拎起自己的魚簍給她展示今日的戰利品。
青色的螃蟹擠在小小的魚簍里,蟹腿爬來爬去,劃到竹片上,發出令人冒雞皮疙瘩的沙沙聲。
大郎開心的說:「我們到山裏小溪溝里翻出來的,又大隻又有勁兒,四叔說拿回來讓阿旺給挑大的蒸來吃,可甜了!」
秦瑤瞅一眼,大手一揮,笑着說:「阿旺,今晚有加餐!」
大郎三兄弟立馬抱着他們的魚簍衝進廚房,很快裏頭就被他們興奮的笑聲填滿。
四娘努力揮了揮手裏一大把野花,「阿娘!你看我、看我!」
今天小姑娘跟着哥哥們進山,鑽得滿頭都是草籽,凌亂的髮型,配上那期待的神情,好笑又可愛。
秦瑤端着香皂朝小姑娘走去,一大捧紫白相間的野花就被努力踮起腳尖的四娘遞到面前,「你聞聞,可香了~」
秦瑤嗅了一口,確實香。
看一眼手裏的香皂,秦瑤朝水缸邊看去,「你去把昨天磕了的陶碟拿過來。」
劉季剛洗了把冷水臉,正想坐下歇會兒呢,不是很想動,一把逮住跑出來洗泥腳的二郎,「去,給你娘把那個磕了得陶碟拿來。」
大懶派小懶,二郎把三郎從水盆里拽起來,「你去。」
三郎哦了一聲,抬腿就跑,仿佛有無限的精力,根本使不完。
「阿娘,給。」三郎速度很快,把碟子遞給秦瑤,又跑回水缸邊繼續洗腿上沾到的泥巴。
大郎拿着被阿旺挑剩下的小螃蟹從廚房出來,打算把這些小的先養一晚上水,明天中午炸了當零嘴吃。
秦瑤讓他幫忙拿一下腳邊磨刀石,把陶碟鋒利的邊緣打磨平滑,隨後放入香皂,接過四娘精心挑選的一小把紫白小花放旁邊點綴。
大地色的陶碟,裏面放着淺黃的鵝卵形香皂,與紫白色的小花交相輝映,色彩紛呈,精緻美麗,儀式感拉滿!
四娘哇了一聲,立馬跑進自己的房間翻出乾淨衣裳,黏在秦瑤屁股後面,要一起洗澡澡。
劉季嘴裏嘟囔:「裝樣兒~」
身體卻很誠實,走到後院牆角下,翻出幾個不用的破碎陶罐,學着秦瑤剛剛的樣子將裂口打磨平滑,而後將四娘擱在廊下的野花分插進陶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