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瑾醒來時,天邊才剛露出一點魚肚白。
昨夜他睡了過去,沒能看到驛館變成了什麼樣子,今天這一看,方才知道昨夜那火勢大得有多麼駭人。
鼻子裏傳來的是木頭瓦礫燒焦的淡淡氣味兒,驛站整體已經全部燒毀,屋內陳設以及那些死士的屍體都已經化作黑灰,只留下一片被煙熏得焦黑的殘垣。
秦瑤拿了鐵鍬,正在各處滅火。
她盯了這大火一夜,此刻將最後一點火星子用泥土撲滅後,這才上長舒一口氣。
回頭,見王瑾已經醒來,正有些發蒙的坐在草蓆上看着自己,抬手沖他揮了揮,「早!」
「.早。」王瑾遲疑片刻,才反應過來,點了點頭。
「你一夜未睡,就為了看着這火?」他試探問道。
見秦瑤頷首,眼中有詫異流露,「為什麼?」
秦瑤將鐵鍬扔到車廂里,拍拍手拿起水喝了一大口,這才看着眼前這一片青山說:
「此時正值盛夏,但凡有一點火星濺出去,眼前這綠水青山都將付之一炬。這些草木要耗費十幾年、幾十年才能長成這一大片山林,燒了多可惜。」
「人類給大自然帶來了太多傷害,你就當我在為了人類做些彌補吧。」秦瑤半正經半戲謔的說道。
王瑾嘴角微抽,不再追問原因,眼看天色漸漸亮起,詢問秦瑤是否要休息片刻。
「不用,走吧,早點到府城,我也能早點補覺。」
秦瑤吹了聲口哨,放飛的老黃立馬跑了回來。
二人把車架好,早膳也不吃,即刻出發。
接下來這一小段路程,比先前輕鬆多了。隨着府城將近,路上遇到的商旅也越來越多。
人多眼雜,對秦瑤二人來說反倒安全。
只是驛館被燒毀,還是不可避免的驚動到了官府。
離開開陽縣地界,秦瑤也不知道這邊的官是站哪邊,正打算着把王瑾單獨推出去當擋箭牌時,王瑾當先抬手沖她做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
「無礙,自己人。」
王瑾輕聲留下這句話,便跳下馬車,自信的朝包圍在馬車前的官兵們走去。
他亮明身份。
官兵們面面相覷。
下一刻,領頭官兵大手一揮,一聲令下:「將這兩個燒毀驛站藐視王法的惡犯拿下!」
完犢子了,秦瑤心中低呼。
王瑾顧不上吃驚,趕緊回眸看向秦瑤表明自己真的不知道為什麼事情會發展成這樣,他可不是故意坑害於她。
秦瑤無語的睨了他一眼,一把抽出刀匣,刀棍接合,扛起兩米長的大刀躍下馬車,將王瑾扯到身後,擋下了要上前拿人的官兵們。
沒想到秦瑤居然還會向官兵出刀,官兵們先是一驚,緊接着惱羞成怒厲喝道:
「大膽兇犯竟敢拘捕!」
秦瑤不動如山的擋在王瑾身前,抬眸看向那騎在馬上的領頭官兵,高聲道:
「諸位兵爺竟然是問也不問便要將無辜路人緝拿嗎?敢問您是哪路衙門派出的官兵?」
那官爺輕蔑一笑,「就憑你一個莽婦也敢問官爺我是哪路衙門?」
神色一冷,「給我拿下!死傷不論!」
得了這句話,手下官兵們再也沒有顧及,當即揮刀便要向秦瑤斬來。
這是官兵,不是盜匪亦不是那些不敢見人的暗殺死士,倘若真動起手來,秦瑤最少也會落下一個打傷朝廷官兵的罪名。
若她只是一個人還好,大可逃之夭夭。
可偏偏她不是一個人,不但不是還身為劉家村村長,到時候真追究起來,全族皆滅!
就在秦瑤糾結着一步步後退之時,王瑾這次一改先前厚顏無恥作風,忽然將御史令牌高舉起來,沉聲說道:
「我乃皇上欽點巡按御史王瑾,此次到紫荊府代天子行監察之責,誰若敢阻撓本大人,便等同於阻撓皇上,冒犯聖人,死罪一條!」
說着,立馬對秦瑤命令道:「秦瑤,本大人命你速速將這些冒犯聖人的大膽狂徒全部拿下,提交知府衙門,論罪處置!」
516 叩見御史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