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試寫榜,越到後面空出的時間越長。
到了傍晚,金陵城中的百姓,結束了一天辛苦的勞作,吃過飯後跟趕集似的,從四面八方朝貢院匯聚而來。
而這時貢院前的廣場上早就人滿為患了。
就在人們沉浸在三年一度的大事之中時。
鄉試旁的小門內,鄧青被錦衣衛的人從貢院裏押了出來。
剛出貢院,就被塞進了一輛早就準備好的馬車上。
轉瞬間,馬車掉頭,消失在漸漸暗下來的夜色中。
百姓們並沒有發現小門處一名朝廷命官被錦衣衛的人抓走,因為此時,另一側的小門口,有吏員搬來桌子放在鄉試桂榜前方。
老金陵人一看這場景,立刻就懂了。
這是主考大人快要出來了。
果然,等桌子按照主次規矩擺佈好後,顧守元在前,攜領一眾內簾官、外簾官從小門裏走了出來。
出門時,正跟王良臣說話的顧守元也被外面熱情的百姓們嚇了一跳。
只見貢院前碩大的廣場上此時早就摩肩接踵站滿了人。
他無暇再跟王良臣商議鄧青突然被錦衣衛抓走的事情,換了一副微笑,穩穩坐在主桌上面。
他的兩旁則是監考、副主考和提調的位置。
待四位大佬坐定,十八房同考才一一坐在專屬的位置上。
在一眾考官前面另設有一張丈許長的大案,旁邊堆着無數的墨卷箱。
承值書吏各司其位,還有一應委員、房吏、差役以及跟役等人,擠在兩旁站了。
連大案前方都擁擠成了一團等着看場熱鬧。
在他們後面則是報喜的班子,這些人都是老早花了錢買通貢院裏負責寫榜的書辦,到這激動人心的時候,誰搶到,那可就發了大財了。
在貢院內,顧守元已經寫好了一百二十九個中舉的榜子。
如今就還剩第六名和五魁沒有填寫。
這可是要當着全金陵百姓們的面填寫的重要流程。
剛等一眾官員們坐下,廣場上的百姓們便山呼海嘯起來。
顧守元第一次主持鄉試,見狀也跟着激動不已。
他裝作鎮定,踱步走到大案前,接過書辦遞來的大筆,揮毫在案上鋪就的紅紙上龍飛鳳舞寫道:「第六名,南直隸揚州府江都縣謝良才!」
一揮而就,書辦當場唱名,百姓們雖然不認識謝良才是誰,但不妨礙他們跟着激動、歡呼。
一瞬間,貢院前廣場內就仿佛快樂的海洋。
書辦用布蘸掉餘墨,將榜單懸在貢院牆上第七名之前。
人群中的報子見狀,轉頭猜拳決定了一家前去報信。
那家報子,帶上三五個人,牽上馬邊領着手下從專用通道飛馳出了貢院報喜去了。
此時的狀元樓後院,謝良才和徐鶴又哪有心思睡覺。
兩人剝着松子兒,謝良才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華燈初上,應該要鬧五魁了!唉,亮聲,為兄我考運不濟,估計又得蹉跎三年了!」
徐鶴也很失落,他點了點頭道:「別灰心,事已至此,明天我就回海陵去了,你呢?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我跟你一起去海陵住段時間,躲躲家裏的族老,省得被磨耳朵根!」
就在兩人說話時,突然外面隱隱約約傳來鑼響聲。
他二人還以為聽錯了。
誰知沒過一會兒,歐陽俊跌跌爬爬地沖了進來興奮道:「德夫兄,恭喜高中!」
謝良才整個人都傻了,半張着嘴,眼睛瞪得溜圓,手裏的松子還捏在指尖。
徐鶴高興道:「克用兄,德夫中了第幾名?」
「第六,第六啊!」
「咕咚」
響聲傳來,謝良才沒注意,腿上一軟,一屁股坐在地上。
徐鶴和歐陽俊連忙將他拉起。
這時,府學生們全都涌了進來。
剛剛不管是說沒說風涼話的,此時全都笑着拱手恭喜謝良才。
謝良才看了看徐鶴道:「我,我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