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與周文君跑過石板橋,到了溪流對面,看到周雪君與周華君面色古怪地站在兩株蠟梅樹下,周婉君正蹲下身柔聲詢問着吳瓊,摔得厲不厲害。
吳瓊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連連搖頭表示沒有大礙,可話剛說完,眼淚就掉下來了。
周文君身為在場姑娘中年紀最長者,負有照看好小宴上所有女孩兒的責任,見狀連忙上前查看吳瓊的傷勢。海棠落在她身後,仔細觀察了一下吳瓊跌倒的那片地面,是稍微有些坡度的草地。長安眼下還是早春,嫩草剛長出短短一小截,未能蓋滿整片坡地,但吳瓊身下正好是一大片嫩草,底下是厚厚的泥土,又沒什麼碎石樹根。她個頭不高,摔在這裏,頂多是把新裙子給弄髒了,受傷還不至於。
她怎麼還能哭出來?難道是在京中嬌養慣了,連一個小摔跤都受不住嗎?
海棠又瞥了周雪君與周華君臉上的表情幾眼,見她們與其說是在為吳瓊的傷勢擔心,又或是為闖了禍而心虛,倒不如說,她們更象是在尷尬與震驚兩種情緒之間反覆切換着
周文君把吳瓊扶了起來,周婉君在旁搭了把手,見她沒有外傷,卻雙腿發軟,好象連站都站不住了,都有些不放心,生怕她真的摔出了好歹。
這時周怡君帶着幾個婆子,抬了擔架過來,要把吳瓊抬回住處去。吳瓊忙收了淚,再三表示自己不打緊,只是嚇着了,坐一坐,歇一歇就好,沒必要勞師動眾,讓長輩知道了擔心,云云。
為了證明自己真的沒事,她還掙脫了周文君與周婉君堂姐妹倆的攙扶,獨自在坡地上走了幾步,果然行走如常,沒有任何受傷的跡象。
周文君納悶極了。吳瓊既然沒有受傷,方才怎麼一副站立不穩的樣子?果然是太過嬌弱了麼?自家兄弟們可不能娶這麼一個媳婦,將來外放駐邊,都不能放心家裏。
她把婆子們打發走了,拉着周怡君、周婉君,三人簇擁着吳瓊,把人迎回水閣里去坐着說話,不敢再讓這位嬌客在園子裏亂走了,萬一回頭又摔了怎麼辦?
周華君與周雪君兩個小姑娘安安靜靜地跟在後頭,卻遲遲不肯進水閣里,只互相對視着,躊躇不前。
海棠見狀便小聲問:「你們這是怎麼了?為何不進閣中去?可是方才做錯了事?」
周雪君跟她更熟悉些,小聲回答:「海姐姐,方才我們真的沒有欺負吳姐姐,是她自個兒摔的跤!婉君姐姐在場看得分明,也沒有指責我們的意思。可我們覺得好尷尬啊她這會子可能也不想見到我們吧?萬一她想起方才的失態,看着我們哭出來了怎麼辦?」
周華君雖不熟悉海棠,卻知道海家人是自己父親周三將軍的老部下,並不與她見外:「吳姐姐多哭幾聲,她娘就該懷疑我們欺負她了。就算我們佔了理,她娘也不是個講理的人。回頭祖母、伯娘、我娘和嬸娘們為了息事寧人,只會讓我們去賠不是。那我們多憋屈呀!我們只是說說家常,真沒有招惹她!」
海棠有些好奇:「那你們當時在說什麼?她看起來好象受了驚嚇的樣子,因此才會摔跤的吧?」
周雪君與周華君又對視了一眼,再次露出了那種尷尬的表情。
周雪君示意海棠彎下腰,後者照做了,便聽得她在自己耳邊小聲道:「我只是跟華君姐感嘆,說捨不得哥哥我要跟着爹娘上京,哥哥卻很可能要去寧夏中衛歷練了。這一分別,還不知道要等幾年才能再相見。我心裏難過,就跟華君姐吐苦水」
海棠挑了挑眉,看向周華君。周華君苦笑着點頭,小聲道:「我也聽說了,歸夫人想把吳姐姐嫁給奕君哥。四嬸娘推說他們一房人要進京了,恐有不便。歸夫人反道這樣更好,因為吳姐姐就是在京城長大的,更習慣在那裏生活,若能重回故鄉,也是祖宗保佑,她這個做母親的也能跟着沾光,日後靠着女兒女婿,還能回去拜祭先人。四嬸娘當時半天說不出話來,實在沒辦法點頭應承」
周雪君也小聲道:「我哥哥就是為了這個事兒,才主動跟祖父說,願意提前去邊城歷練的。眼下地方還未決定,但不外乎甘、肅二州,又或是寧夏中衛,都有本家叔伯們在,不怕沒人照應。誰知方才吳姐姐一聽到我們的話,就臉色大變」
原來如此。吳瓊受母親歸夫人影響,一心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