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家二房久居鄉間,就算曾在京城住過些時日,也沒超過半年,行事作風還是老一套,遇上什麼麻煩事,就先哭鬧歪纏一番。遇到怕麻煩或是懶得與他們計較的人,往往就會給他們一點好處,讓他們別再鬧下去。金家二房見狀,只覺得這一套無往不利,每遇到事都會拿出來使。
反正他們用這一套對付金舉人,還有遵化州老家的鄉鄰官吏們,大多數時候總是能奏效的。
這一回也不例外。
從平陽府到長安府這一路,負責押送的官差們都不想節外生枝,因此對金家二房的人還算客氣,也沒透露長安府衙有意追究他們的罪責,只說是金家案子需要證人而已。因此,金家二房是直到進了長安城後,官差們變了臉,把金淼、金柳氏與金大姑押走後,他們才醒悟到自家被誆了。
於是他們就想鬧騰了。
反正他們剩下的人都沒被帶走,犯事的肯定就只有那三人,其他人都是良民,官府也不能把他們抓起來。鬧上一場,若是能成事,自然最好,不能成事,也能叫周圍的人以為官府欺壓良民。但凡遇到個愛惜名聲的官兒,肯定要對他們讓步的!
金家二老太太抱着這樣的想法,就帶着兒孫們一塊兒哭鬧喊冤了。老廟的人不許他們出去,他們就在廟裏正殿前的院子裏鬧,反正這裏也人來人往的,不愁沒人被他們哄住。
然而金家二老太太這回失算了。她帶着一家子在此哭喊了半天,周圍的人就只是圍觀看熱鬧而已。別說被哄騙住了,圍觀群眾還對他們指指點點的,似乎有嘲笑之意。
金家二房的人根本不知道,由於他們歸案時間最晚,在他們到達長安之前,黃知府與鎮國公府都已經分別審問完王老六與張平貴了。事關孫家的消息不能外泄,金家案子剔除掉背後主使者的身份之後,倒是沒什麼不能說的,正好可以推出來吸引外界的注意力,解釋長安府如此大張旗鼓地調查此案的原因。
於是與金家案子有關的內容,便迅速傳遍了長安府衙上下。府衙里的官差衙役們都很清楚金家二房都是些什麼人,又怎會被他家一番哭鬧喊冤就哄騙住呢?
而金家二房被軟禁的這座老廟,從廟祝、廚子到灑掃上的雜役,幾乎都是府衙官差的家屬。老廟本來已經沒什麼香火了,是個退休的老捕頭特地將這處產業買下,在後院開闢出四五個院子來,每個院子都有七八間房,平日裏接待外來的租客,專門招待那些外地來探監的犯人家眷或是證人之類的,算是半個官營的大車店。
由於租費便宜,又有府衙官差作保,安全可靠,還能找到門路去探監,老廟已經在長安城內外做出了名聲來。除非是看不上這等簡陋小店的富戶,否則一般外地來打官司探監的人都會選擇在此落腳,就圖這邊消息靈通。
其中有個雜役的侄兒,就是負責金家案子的官差之一,曾跟家人吐槽過金家二房的事跡。這雜役知道金家二房底細,又迅速把消息告訴了老廟裏的店家與夥計,隨後連在此住宿的幾家犯人家眷,也都聽說了。如今把人跟傳聞對上了號,誰還會那麼容易被他們的眼淚哄騙住呢?
人人聽了他們幹過的好事,都覺得他們又蠢又毒,明明家族裏有能人,卻是爛泥扶不上牆,還把能人給害死了。這樣的人家,就算給他們發達的機會,他們也抓不住。
對於這樣的人家,就算是老弱婦孺一大堆,在光天化日之下哭成個淚人,也沒幾個目擊者會生出同情之心來。
金家二老太太哭了好一陣子,見只有人圍觀嘲笑,卻無人來安慰自己,便知道這一套不管用了。她恨恨地停了下來,喝令家人先回屋裏去歇歇再說。大冷的天氣,她老病都犯了,再在外頭吹風,回頭又病倒了怎麼辦?
於是金家二房的人進了屋,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地,分住了大半個院子,卻還要與另兩家人合住在一處,有些什麼動靜,都瞞不過鄰居的耳朵。
鄰居們就聽着他們挑剔這個,挑剔那個,又聚在一處商量要怎麼救人,還沒商量出個結果來呢,便又爆發了幾次哭鬧、爭吵,最後不歡而散。
傍晚時,金家二房的長子金鑫去向店家討要吃食與炭火。得知這些東西都要花錢,長安府衙並不負責養活他們,金家二房又鬧了一場,結果沒鬧出結果來
二百六十三章 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