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中旬的時候,海西崖總算結束了自己的外差,回到了長安城。
他離家許久了,家裏人都掛念得緊。
馬氏心疼他黑瘦憔悴了許多,忙活着連做了幾日的好飯好菜,好湯好水,連門都不出了,就一心待在家裏陪他。
海長安與海礁雖然還要每天去衛學上差上學,但每日課程一結束就會趕回家中來,連平日與友人的聚會應酬都顧不上了。
海棠孝敬了祖父一套新做好的春衫。小石頭在祖父面前背了整整一篇《三字經》,口齒清晰流利,得了祖父母好一番讚揚,連帶着母親胡氏都得了婆母的誇獎。
海家上下一片和樂融融。
寄居在海家的謝文載、曹耕雲、陸栢年也都十分歡喜。他們很快就定下了搬家的日子,預備當天要從城中最好的酒樓里叫兩桌上好的席面來新家,招待海家人吃一日酒,其餘親友鄰居次日再請。
海西崖雖然覺得不舍,但表弟與友人們如今已不再是流放犯官了,他們在長安城裏也有自己的生活與交際,搬出去自立門戶也是應該的,況且兩家相鄰,來往也十分方便。他親自給表弟友人們準備了喬遷的賀禮,還拿了錢出來,囑咐妻子馬氏,要給謝文載他們買幾個人使喚,不能讓他們搬出去了,還要繼續遷就海家來使喚僕人,行事不得自在。
馬氏雖然覺得家裏人也夠使喚的,但丈夫特地囑咐了,便依命行事,讓馬嬸喊了城裏有信譽的人牙子來,讓她幫着尋人。
家裏接連有事,一時間顧不上外頭的消息。等到海礁重新遇上回家小歇的周奕君,他才知道,塗榮已經結束了在涼州城的調查,正在回長安的路上。而先前周家三房打發人去外地產業接回的幾名管事、家人,如今都已經在城裏了。
他們沒有回三房,而是由鎮國公命人送到了都司衙門,專門騰出幾間乾淨的牢房關着,無論是看守,還是送飯送水的,都是清白可信之人,免得有任何人鑽了空子,朝這幾個人下毒手。
周奕君那裏就只知道這麼多消息了。海礁也不好問得太多,回到家裏,便私下把事情告訴了祖母馬氏與妹妹海棠。
馬氏前些天影影綽綽的也聽說了些消息,只是丈夫剛回家,她有事忙活,一時間沒顧得上罷了。她心裏惦記着自家大姐,無奈周家三房如今不接待外客,連親友族人上門,都被婉言勸離,她沒辦法找大姐細問,只好在心中暗暗着急。
還是海西崖察覺到了妻子內心的不安,問明白是怎麼回事後,便答應在衙門裏幫着打聽。
馬氏心中歡喜,但又怕丈夫會惹禍上身,反勸他不要摻和。反正周家三房那邊無論查出什麼事來,表小叔子謝文載總會有辦法從鎮國公府打聽到的,頂多就是稍晚一些。只要大姐一家不會被馬老夫人連累得丟了性命,其他的她其實無所謂。攤上這麼大的事,周家三房眾人能全身而退,已經是幸事了。
海西崖嘴上答應了妻子,但回過頭,還是私下請託了表弟謝文載。
謝文載自然不會拒絕表兄的請求。他本來也在關心周家三房的案子,原也是要打聽的。就算表兄表嫂不開口,表侄孫海礁來求問,他也會把能告訴人的消息都說出來。海礁關心周家三房馬老夫人的事,還不是為了替祖母打聽?他深受表兄一家大恩,至今還要靠表兄養活,年老體衰的,在旁的事上出不了什麼力,若有能幫得上忙的地方,他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謝文載本來就給鎮國公做軍師參謀呢,深得鎮國公信重。他有心要探聽,不費什麼力氣,就打探到了一些內情,回來告知海西崖與海礁祖孫。
當晚,海棠便從兄長海礁處知道了一個秘密消息。
那馬老夫人身邊婆子的兒子,曾經奉命去涼州找過王夫人的小管事,在被貶去外地產業之前,一直在替馬老夫人辦事,常年在京城與長安兩地跑。在香蕊婆子乾妹妹的兒子死在路匪手上後,他就接過了對方的差使,幹了差不多有七八年的功夫,才因出錯被貶了。雖然涼州王家發生大火前後那幾年,前任替主人家辦過什麼事,他並不知曉,可對方留下的賬簿,他卻是親眼瞧過的,還留下了一個抄本。
正本在他接手這個差使之後不久,就由他母親奉馬老夫人之命,親手燒毀了。但因着前任
四百三十六章 賬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