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礁目瞪口呆地看着小妹。
海棠拍了拍他的肩膀:「別這麼吃驚,這是有可能的,不然要怎麼解釋歸夫人說的那些奇怪的話呢?總不能是她真的神通廣大,不但能一再偷偷摸到周奕君的房間,還能輕易打聽到鎮國公府目前最秘密的行動計劃。連周四夫人都不清楚的事,她一個外客反而知道了吧?」
海礁撓了撓頭,還是有些不敢置信:「她怎會有這樣的想法?當初可是周奕君自己提出要去寧夏中衛歷練的,又怎會反悔呢?周家子弟人人都要經歷這一遭的,若是周奕君真的不想去寧夏了,大不了跟親祖父開口,改去甘州、肅州也是一樣的,哪裏用得着裝受傷?歸夫人這是怎麼想的?」
海棠回憶了一下上輩子在宗室公府聽說的傳聞,勛貴武將人家的紈絝子弟,若想逃避去軍隊歷練,裝病裝傷也算是常見的操作了。估計歸夫人是在京城聽慣了別人家的故事,就以為周家這個鎮國公府也會有同樣的事情發生吧?
她假稱是在鎮國公府年酒宴上從別家女眷處聽來的傳聞,把自己的猜測說了,海礁立刻大搖其頭。
他上輩子在京城也聽說過這種事,歸夫人大約真是從京城勛貴人家那裏聽說了傳聞,才會誤會周家也是這種溺愛自家子孫的人家,以為周家的男孩兒也會有逃避歷練的想法。
但這是不可能的。
周家子弟只要不是身體有不足,不管資質好壞,都要在邊軍里歷練一番,而且基本上都是去邊城。只不過有些人能力出眾,可以去更危險也更有機會立功的前線;有些人天賦平平,尋個比較太平無戰事的邊鎮待上兩年,就可以回歸後方轉文職了。周家不要求自家子弟每一個都要有出息,封侯拜將什麼的,但該經歷的事,都會讓他們去經歷,沒有完整經歷過的子弟,周家長輩們就不會特別看重,更不會破格提拔他們。
周奕君是同輩兄弟中最出色的一個,日後定會受到家族重點培養。他是一定要去最危險的邊城歷練的,還得親自經歷過戰陣,有過戰功,才能升上去。
本來寧夏中衛已太平了許多年,不會成為他歷練的地點候選,他更應該去肅州或涼州這樣的戰爭前線。只是眼下邊境承平,楚胡兩國戰事暫歇,胡人陷入內亂,肅州、涼州眼下也是太平無事。周奕君無論是去這幾個邊城,還是去寧夏中衛,差別都不大,但後者近年有沙盜馬匪的問題,立功的機會比較多,因此才成為了他的首選。這也是因為駐守寧夏中衛的周家將領是血緣相對較遠的三房族叔周晉林,而非其他幾處的親伯、堂叔們,周奕君覺得自己不會受到長輩過多的關愛,可以得到更真實的鍛煉之故。
可以說,寧夏中衛除了條件艱苦些,已經算是比較好的歷練地點了。雖有沙匪馬盜,但周怡君都能在那裏平安生活了許多年,並獨自帶隊回長安探親,更何況是周奕君呢?他若是連寧夏中衛都逃避不肯去,今後還能選擇什麼地方?將來還想要有好前程嗎?他是同輩兄弟中的佼佼者,總不會滿足於在安全的大後方做一個小小的文職,眼看着那些少年時不如自己出色的堂兄弟、族兄弟們擔任更高的職位,手握更大的權力吧?
海礁認識周奕君的時間不長,卻已足夠了解這個朋友的性情與志向。他知道對方是絕對不會接受這種結果的。周奕君寧可死在戰場上,也絕不會甘心泯然眾人,做一個平庸之輩。
只能說,歸夫人一心想把女兒嫁給周奕君,是看中了他的身份與前程,想要利用他做踏腳石,卻偏偏忽視了他這個人本身。她看輕了他,也看輕了周家。這樣的聯姻是不可能成功的。
海礁嘆了口氣,便去二進院,在周奕君練習中途休息的時候,將自己兄妹倆的猜測說了。
周奕君的臉色更難看了。
不過他沒有發火,只是冷笑了一聲:「原來如此。歸夫人就是這樣看我的,還覺得這是她能拿捏我的把柄呢!」
海礁安慰他道:「那不過是無知婦人的自以為是,你根本不需要放在心上。她想拿捏你,也得她以為的把柄出現了才行。你又不會真的裝傷逃避歷練,她想再多也是白搭,別理會她就是了。等到你去了寧夏曆練,我就不信,她母女二人還能在長安呆等下去,早晚打消了念頭,另尋聯姻人選了。」
周奕君冷聲道: